“王爷,河道总督宫遂求见。”
宫遂是陈北冥父皇在位时的状元,能做到如今的职位,可见极会做人。
他女儿嫁给七望之一的曹家,儿子又娶苏家的嫡女,与七望关系可谓甚深。
“传!”
“河道总督觐见~”
陈北冥目光微抬,看见一个相貌英武的中年男子进殿。
宫遂一双眉毛浓密且夸张,像两柄剑,鹰钩鼻让他多出阴鸷之气。
“臣宫遂参见梁王!”
一身紫袍的宫遂掀开衣摆大礼参拜。
“宫大人免礼,赐座。”
立刻便有宫女端来软凳。
宫遂再次谢恩后,勉强坐一个角,身体前倾,神态恭谨。
“宫遂啊,下游堤坝修得如何,你怎么看大江的洪水泛滥?”
陈北冥一边批阅奏疏,一边考教宫遂。
宫遂轻咳一声,从袖子拿出小册子。
“回王爷,舒州和越州的堤坝已经基本完工,而上游伏州……”
陈北冥眉头抖抖,对宫遂公然做小抄的行为很感兴趣。
此人没可能记性不好,作为状元出身,记忆力必然出色。
那就只能是故意,是在试探……
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回答得也只能算中规中矩,毫无亮点。
“宫遂,你是觉得本王性子绵软,好说话,还是觉得好欺负?”
宫遂表情微微一愕,随即恢复如常,忙起身躬身施礼。
“王爷何意,臣是哪里做得不好?”
陈北冥仰头大笑,笑声震得金銮殿顶部的瓦片都在震颤。
“好啊,你问得极好,本王一路行来,杀过的人不少,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更多,是什么给你本王会惧怕七望的错觉,嗯?”
最后那个字带着宗师与君王威压,重重压在宫遂身上。
宫遂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他已经感受到陈北冥的杀意。
“臣……臣好酒,记性不行了,不……不是怠慢王爷!”
陈北冥摇摇头。
“本王已经给你第二次机会,可是你仍然不珍惜,宫遂,你让本王很失望。”
宫遂身子抖动,全无刚进来时意气风发。
带着哭腔俯首。
“罪臣有罪,是……是想试探王爷对臣的态度,还请王爷恕罪!”
陈北冥冷哼一声,他才不信眼前老狐狸的演技,哆嗦那两下子分明有些刻意。
“你是有罪,河道总督不用做了,去都城下辖的五岭县做个县令吧,若是帝陵再次被逆贼侵扰,本王必杀你!”
“谢王爷不杀之恩!”
宫遂苦着脸谢恩。
一句话,多年的奋斗全白干。
要不去求求那位?
宫遂浑浑噩噩地走出金銮殿,进去时还是堂堂的河道总督,出来却成七品县令。
别人升官,他则是一降到底。
“宫大人,您这是怎么回事?”
玉阶上还站着几位等待接见的督抚,他们都没明白方才御书房内发生了什么。
宫遂看都不看他们,自顾自走下玉阶。
一众督抚面面相觑,都开始提起心思,想着怎么在陈北冥面前过关。
梁王不是一般的厉害,前阵子在殿上杀那些勋贵,眼睛都不带眨的。
由于前车之鉴,陈北冥接见剩下的督抚顺利许多,没人再敢作妖。
傍晚时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结果。
十三位督抚,七人留任,三人进内阁,两人改任新组建的税务衙门,一人降职为县令。
倒霉蛋宫遂就是那个降职为县令之人。
宫遂在曹国公府门前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允许进门。
以前都是不可能的事,宫遂可是李景隆的座上宾。
“下官见过公爷!”
宫遂看着逗鸟的李景隆,态度恭谨得一塌糊涂。
“呦呵,宫大人,你可是稀客,怎么今日有空来见李某?”
李景隆装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宫遂降职的消息。
也知道老小子来是想求情。
“下官……下官做了错事,被王爷惩戒,降职……五岭县令,这自然是下官的错,只求您在王爷那给下官美言几句。”
宫遂明白自己成了官场的笑话。
李景隆叹口气,将鸟笼子挂回原处。
“如今,我在王爷那说话也不好使,你怎么不去求亲家,他们若是开口,你说不定都能官复原职。”
宫遂一脸苦笑。
“下官怎么好意思上门,让他们付出如此人情,思来想去,也只有您深得王爷重用,能帮下官。
下官的一点心意,还请公爷笑纳。”
说话间,掏出个巴掌大的盒子。
李景隆瞥了一眼,没有去接。
以往这宫遂可是狂傲得很,从来都是摆谱,又深得逆贼欢心。
没想到陈北冥复国,仍能高居河道总督之位。
能躲过官场大清洗,可见手段。
此次梁王下重手收拾,难免没有警告的意思。
尤其老小子说话也不中听,不好意思上亲家的门,就好意思来找老子。
“收回去,谁不知道李某素来两袖清风,从不收礼,此事我无法帮你,还是去找曹家和苏家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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