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原来是家门口的
铁门“咣当”一声在身后关上,昏黄的灯光让周严的视线有了一瞬的模糊。
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然后是肚子上又被踹了一脚,身子撞到身后的铁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周严赶紧用双手护住头脸,蹲下来用腿护住胸腹。
卧槽,你们他妈的不讲武德啊,不是应该先问一下,再看情况打不打的吗?
你妹的蒋天,刚才那句话,明显的暗示里面的人收拾自己,艹!
人在突然遭受身体攻击的时候,通常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此刻周严只感觉拳脚像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脑子却一片清明,一边 把身体朝着墙角缩,以减少被攻击的部位,一边大声喊:“涛哥,陈文涛,家门口的,别打了。。。”
果然,听到周严的叫喊,壮汉也喊了一声:“别他妈的打了,我来问问”。
围着周严拳打脚踢的人们立即停手,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狗。
周严靠在墙角,看着踱着方步走来来的壮汉,扯扯嘴角表示自己是笑了一下,护着头部的手和胳膊开始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艹你们妈的,打便宜拳就这么爽吗?
“你认识我?你哪儿的啊?”壮汉居高临下的看着周严。
我三山街的,在临海集团上班,和你弟弟陈文清是同事。周严用最简洁的方式把关系讲出来。
江省的看守所,关在号子里的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第一等是在社会上有名声有势力的“大哥”以及花足了钱,受管教庇护的经济犯。
当然,受管教庇护的同时,也要给“大哥”足够的孝敬,不然也是个死。
第二等是“大哥”们的临时马仔,也就是在号子里给大哥当打手的。
如果本来就是大哥的兄弟,当然也在这个等级。
第三等就是能和大哥或者打手扯上点关系,例如住在一个区,或者一条街道。
又或者你说你七舅姥爷的外甥的妹妹的三弟,某年某月某日在电梯里,闻过大哥放过的一个屁,也行。
反正只要大哥们觉得你很敬仰他,并且庇护你能彰显自己在社会上混的很好,就行。
第四等是扯不上任何关系,本身又没钱,以及一些因为盗窃,或者涉及下半身的花案等不入流的罪名被抓进来的,这类人被叫做“鸟屁”,一般在号子里,连名字都不配有。
第五等是本身就是“鸟屁”阶层,又不是本地人,那就连屁都不如,被叫做“外马”。外马,基本就相当于“奴隶”阶级了。
果然,壮汉听了这话,马上态度缓和下来。
“还真是家门口的,你也在临海集团上班啊,和我弟弟一个公司?“
”那倒不是,我在集团总部上班,你弟弟是路桥分公司的,不过开年会时一起吃过饭,都认识的。”
“哦,那你混的挺好啊!壮汉陈文涛撇撇嘴,还总部的,为啥进来的啊,搞钱“发虚”了?
(发虚,江湖黑话,类似于东窗事发)
“涛哥,我说句实话,真没发虚,应该是有人准备搞我老板,拿我当探路的呢,我在单位是副总裁助理,他们应该是要搞副总裁的。”
我是什么手续都没办就被扔进来了,也没搜身。”
周严说着,把西装内口袋的烟拿出来,递给陈文涛来增加自己说话的可信度。
“草,还真的是!”
陈文涛接过周严手里的1916看了看:“还说没搞钱,你他妈的挺腐败啊,抽这么好的烟,我看我弟弟最多抽个黄秦淮就不得了了。”
“嘿嘿,我平常也就抽玉溪,这是场面烟,玉溪放在裤子口袋被他们拿走了。”
陈文涛嘁了一声表示不屑:“别管你在外面多牛逼,进来了就懂点事,守规矩听话,懂吗?
"我知道规矩,不会添乱的。"
"添乱你也得敢,屎给你打出来。行了,家门口的,也不给你上规矩,自己去洗个澡,消消毒,你们这些腐败分子,最流氓,别把病传染给我们。"
陈文涛把烟放进自己口袋,转头对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吩咐:“大华,给他拿个脸盆,拿一块新香皂。”
大华答应着,去架子上拿了一块没开封的舒肤佳香皂和一个塑料盆。
“带班的照顾你呀,这香皂是带班的送你的,你走运了。"大华笑眯眯的对周严说着,露出一口白牙。
看守所里,那种短刑期,不用送到监狱,留在看守所服刑改造的犯人,叫做劳作,劳作们的头,叫“大劳作”,都是关系户。
大劳作的自由度很高,不但可以在看守所范围内自由活动,还可以由管教带着出去,甚至可以偶尔回家看看,反正这类人不可能会逃跑。
有些关系很扎实的大劳作,普通管教都要给面子,这就叫打狗还得看主人。
大华这类在号子里,专门伺候带班的起居生活的,一般称作小劳作。
打饭,洗碗,洗衣服,叠被子,帮带班的把牙膏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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