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基层就是这样,会干工作的还能给自己谋个休息日,不会干工作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干出七百三十天的工作还干不完。
年末是开会、总结、检查、验收最为集中的日子。
这几日张华与蔡书记算是忙坏了,一拨拨的检查团、验收组的如走马灯一样应接不暇。
乡政府门口的春香酒楼成了张华与蔡书记的战场了。
张华是名扬在外的人,挑张华的毛病,你就是在质疑他一心一意为老百姓做事的事迹,挑张华的毛病,你就是在质疑领导对张华的评价,挑张华的毛病,你就是在认为张华一心一意为老百姓做事是错误的。
来双河乡检查验收的县各局的领导或相关负责人可是最懂事的,只要是张华出面招待的,哪敢挑毛病?最多只敢隐晦的说一下某某地方需要改进,在张华的一阵碰杯劝酒中,天空飘过五个字,“这都不是事。”
反倒是蔡书记出面招待的,客也请了,钱也花了,笑脸也陪了,临走时还被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番。
蔡书记气的回到办公室直骂娘。
连续忙了四五天,一天最多的张华接待三拨检查验收的团队。
明天又是集中上课的时间了,中午张华一口酒没喝,反而将县农业局的局长给灌醉了。
送走了这拨客人,张华回到住所睡了一会,醒来后回到办公楼与蔡书记和王明说了一阵话,开着车奔省城去了。
下午四点多,也就是张华开车离去的一个多小时后,陈书记和梁县长为张华筹措的一百万到了乡财政所的账上。
财政所有钱了的消息不到十分钟便传到了每一名急需报账的领导干部耳中。
田玉妹副乡长踩着高跟鞋“咔咔”的走进了财政所,将手中厚厚的一摞发票递给了会计:“这是我的发票,给我报销吧。”
会计看了一下发票说:“田乡长,按着张乡长定的新的报销规定,你先去党政办找冯主任审核一下票据,然后找张乡长或蔡书记签字,回到这,我们所长最终授权才能给你报销。”
田玉妹惊呼道:“啥?不就报销一下票据吗?我签完字不就可以报了吗?哪有这么麻烦的。”
会计将厚厚一摞票据双手抓着递给了田玉妹:“没办法,田乡长,这是张乡长定的规定,你不这样执行我们所长也不会授权给我啊,我这边通过不了,出纳也不会出钱给你的呀。”
“破事真多,行,按你们的规定办行了吧?”田玉妹抓过递来的票据,“咔咔”的离开了。
没有多大一会,郑花蕾副乡长来了,也是来报销票据的,会计看了一下票据,也是同田玉妹副乡长一套说辞,郑副乡长也是怒气冲冲的走了。
紧接着组织委员、武装部长、团委书记、赵东方副乡长...都来报票,都是被会计同一个说辞给打发了。
章全胜所长对会计说:“你真是死脑筋,就不会将票据报销流程打印出来贴到门口,就不用一个一个的解释了嘛。”
中年妇女会计红着脸讪笑着坐电脑前打字去了。
党政办冯主任办公室跟病人排队等医生看病的诊室一样,大家可不敢如对财政所的会计一样的态度对她,人家冯主任也是副科级,而且还是在党委的副科级。
她可是蔡书记器重的人。
冯玉婉主任翻看着田副乡长的一摞发票,最终将田副乡长的发票挑选后分成了三份,拿着最厚的那一份递给了她:“田乡长,我帮你看完了,这些票还给你,这不属于报销范围的。”
“什么?冯主任,你没看错吧?这怎么就不能报销了呢?”田玉妹不解的问。
冯主任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去美容院的钱你以为蔡书记和张乡长会给你报销吗?”
田玉妹一时无语,她嘀咕道:“以前就能报,现在怎么就不行了呢?”
最终冯主任将最少的那几份发票9用胶水一贴,附上票据报销审核单,总报销金额处写明:四千三百一十二元整,拿出两个章“啪啪”盖上,一个是“党政办核验”,一个是“冯玉婉”私章。
将票据往田玉妹手中一塞:“去吧,找蔡书记签字吧。”
田玉妹低头一看:“冯姐,你什么意思啊?就给我报这么点?连十分之一也没有啊?”
“田乡长你误会了,这不还有一摞的吗?这一摞等张乡长回来由他决定报不报销。”
“我说冯姐,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好端端的,天怎么说变就变了啊?我辛辛苦苦干了几个月的工作了,花出去不少我自己的钱,现在连报销都报销不了,这还让干工作吗,冯姐?
好家伙,我花出去六万多,现在只能报销四千三百多,这工作还让怎么干?干干工作我赔进去五万多,我这找谁说理去?”
冯玉婉也不是省油的灯:“田乡长,该怎么报销,什么样的费用可以报销,这也不是我定的,我也是在执行领导的指令,你要是有不同意见可以找领导亲自谈,你在我这抱怨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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