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睿去了王先生的小屋。
“明睿,快进来坐。”王先生长胖了不少,整个人温润雅致。
堂屋里一个火盆,空气里暖暖的,屋里收拾的很干净。
“王先生,这些是给您的年礼,这五两银您收着,不多,但是我们的心意,衣服您回头试试,不合适就让人给你改改。”
王先生笑眯眯地推开银子:“明睿,银子我不收了,老实说,我还有些养老银,不算多,但足够我用的,何况你每个月都给我月银,这里吃的用的都不用我花费,其他这些我就收了。”
明睿也不多话,拿了银子就塞在怀里,有些人说不要就是真的不要,再多说也没用。
他今天带来了里外一身新,包括新鞋子,再就是七七八八日用品,不值多少钱,但是很实用。
今年的月银已经全部给清了。
“王先生,家父让我请您过年那几日就跟我们一起吃,人多热闹些。”
王先生点点头:“那我就不推了,过年一个人是有些冷清,明睿,三十那日上午,你可能让人送我去一趟王家墓地,我想送些年饭给他们。”
他的声音逐渐低下来,让明睿心里一酸。
每逢佳节倍思亲,他心里也思,心里也苦,也想自己的父母,可这些却不能说出来,往常还能跟娘子说,现在她大着肚子,那是万万不能提。
夫妻俩两辈子,两边都有牵挂,心里都割舍不下,却又无可奈何。
“王先生,那日我会让人备好祭品,再送你去,走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得朝前看,好好活着,才能让他们放心,您说是不是?”
王秀才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谢谢你,明睿。”
明睿想多陪陪这个大了他接近二十岁的苦命人,清坐着不行,干脆同他论起学问来。
这是他第一次跟王秀才论学问,越论他心里越惊,才学根本不比老丈人差多少,某些杂学方面,甚至很是博学。
“王先生,恕我直言,您的学问不差,年纪也不算多大,为什么不再考?”
王先生苦笑:“之前是因为孩子小,我得照顾,然后是儿子身体不够好,我根本不放心他,也疲于奔命,忙于生活,等孩子走了,更是没有考试的心了,再说,乡试、会试哪是那么容易的?”
明睿沉默了,是啊,男人往往上进都是想着家人,希望为他们争一争,博一博,可王先生最亲的亲人都没了,最直接的动力也没了,一个人怎么活不是活,特别是他这样清心寡欲的人。
两人没再说这种沉重的话题,又论起学问来。
王秀才看着面前神采飞扬的年轻人,他比自己的儿子也就大几岁,活的这样让人喜欢,不同人不同命呀。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从东谈到西,从四书又谈到论语,越聊话越多,直到午饭明睿才回家。
腊月起,王秀才的午食基本都是老爹跟大伯两家送的,天冷就不让他一个人开伙了。
明月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了,明睿送完礼后基本不离开娘子身边。
两日后,高武带人都回来了,有了万娘子母女帮忙,高娘子轻松许多,明月也就推着相公去书房,老是在她身边晃,说真的,她心里反倒是紧张。
庄上正院里一片祥和,包括徐氏,忙完前院的事就去了后院,孩子的小被小袄,她也做了不少,全都洗干净晒好收拾在包裹里。
这时候云大伯却气的有些无力。
刚才明来去找明湖玩,又听见大堂婶跟大堂叔在闹,声音不大,却动了手。
“这件事别出去说,明睿媳妇就这两日生产,别惊动了你叔,真惹了他,怕是现在就要赶他们出去,你堂叔人不坏,就是你堂婶有些拎不清,唉。”
就跟他弟说的,都是老实人,真是心坏的,直接撵了出去。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快大年了,明睿娘子又要生,这还能闹?
马上要生产的人,旁边是忌讳哭闹的,四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这些还不懂?
云根生吩咐好俩儿子,哪个都不说,跟他们娘和娘子都不能说,一个人匆匆去了远处的平房。
到了那,已经没了吵闹声。
看见大堂兄来,两人也蔫了,怕是先前争吵被听见了。
根金不好意思:“大堂兄,你来可有什么事,直接让孩子来喊一声就行了。”
云根生看向明江:“去喊你根水叔两口子过来,我有事要说。”
明江匆匆出去了,不一会,根水两口子就到了。
云根生让孩子们都去了隔壁根水家,他看着堂屋里的四个人,再也压不住怒火。
“今日这件事我没敢告诉我弟,连我婆娘都不敢说,明睿娘子就这几日生产,你们倒好,还在这节骨眼上闹。
当日你们走投无路,明睿救了你们,帮着葬了三堂叔,还帮你们讨来了银,前前后后没让你们家花一点银,还给了你们银子、粮食、布匹,还有许多东西。
包括这次的年礼,我小侄子自己也没什么钱,就是一点小生意,基本都拿出来用了,抄书写书的银都拿出来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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