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瞬间，瞥见小太监身后有个侍卫模样的男子，眼神阴狠冰冷。

　　 池兴月怀疑，这才是真正的主事人。

　　 不作他想，顺着小路往回走。七拐八绕，好不容易，才来到如意楼。

　　 而此时，楼里的夫人小姐、掌柜小二都惊魂未定，一个个坐在椅子上，冷汗涔涔。

　　 池兴月、凌季恒快步来到二楼，就见老太太一把抓过她，焦急地问：“没事吧？”

　　 池兴月摇头，表示自己安好。

　　 一问才知道，楼里跟外头一样，跪了老半天，还被训斥他们吃喝玩乐，没有丝毫伤心模样。

　　 可他们是来过节的，谁会愁眉不展自讨晦气。

　　 幽州离上京城几千里远，谁晓得皇帝老儿那么寸，大过年的嗝儿屁了。

　　 原本跪跪也就算了，特么的居然有俩尖嘴猴腮，看着小姑娘挪不开眼。

　　 说人家国丧期间穿红戴绿，藐视皇权，可谁不知道这不过是对方色欲熏心的借口。

　　 老太太见池兴月迟迟不归，就怕俩人遇见什么意外。万一出事，可就悔之晚矣。

　　 池兴月提前得到消息，出门时自然精挑细选。

　　 就连家里人，都在凌季恒的暗示下，穿了素色的。

　　 一行人也没涂脂抹粉、穿金戴银，跟云柔县的富贵人家相比，真的很不起眼。

　　 外头危险，凌家人准备撤回青山村。

　　 环顾一圈，池兴月惊讶地发现，顾有莲竟然不在！

　　 也是难得，性子扭捏，不愿意出门的大嫂，竟然破天荒地要跟他们出来看灯。

　　 不过到底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老太太让大家各玩各的时候，池兴月和凌季恒就出来了。

　　 舒慕云、耿素华这些长辈，也都跟自家相公外出。

　　 就连万春琴也不例外，拉着凌明浩、凌明跃、凌微微，和凌季仁走在一起。

　　 怕出事，还请了凌一、凌三帮忙照顾。

　　 只有顾有莲，老太太难得说了句热乎话，让她跟凌季仁一起，也能缓和一下夫妻感情。

　　 谁知顾有莲丝毫不领情，坐在窗前装木头人。

　　 老太太也不勉强，让大伙儿自己热闹。她和老爷子、陈嬷嬷、桃花婶儿一起，坐在房间里聊天喝茶。

　　 老太太显然也注意到了顾有莲不在，蹙眉解释：“你们走后，她说自己胸口闷，要出去散散心。

　　 我让金宝陪着，她却耍脾气说我和老爷子不信任她。

　　 当时气急，就没管，谁知道现在都没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耿素华有些担心，却还是尽量安抚：“没事的，可能就是贪玩，在哪耽搁了。”

　　 老太太不信，如意楼里，除了被带走的那个姑娘，剩下的年轻人都回来了。

　　 大街上都没几个人影了，怎么可能贪玩到现在。

　　 可也不能将对方扔下不管，只能焦急地在屋里等着。

　　 凌季恒让金宝、银宝、二柱出去找找，几人点点头，快步离开。

　　 彭掌柜上来，一言难尽地跟几人道了个歉。

　　 然后将做好的饭菜装到食盒里，悄声说道：“刚刚官府的人来说，百日内不得杀鸡宰羊，我那批肉......

　　 唉，算了，做生意哪能不赔呢。这些你们拿回去，悄悄吃，别让人抓住把柄。”

　　 凌季恒也没想到，国丧还有这种规定。

　　 笑着说了句：“彭掌柜要是用不了那么多肉，在下可以回购。”

　　 左不过是点银钱，没的让双方心生嫌隙。

　　 更何况，空间里长成的家禽家畜，味道真不是外头那些忍饥挨饿的，可以相提并论的。

　　 池兴月也没意见，甚至准备好了银票往外掏。

　　 彭掌柜却急了，忙说：“不用不用，现在天儿冷，能放住。等暖和了，把那些肉熏了就成。不会浪费。”

　　 笑话，他好不容易囤了这么些肉，怎么可能再舍出去。

　　 别说凌季恒给的都是上上品，就算是些下等货，在如今这个世道，都难得的一批。

　　 他那么说，不过是习惯性抱怨。好让客人们同情，不计较这回的不愉快。

　　 凌季恒笑着点点头，没再提买。

　　 刚想说什么，就见顾有莲进来了。

　　 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儿，怎么说呢，有些含羞带怯。

　　 凌季恒蹙了蹙眉，没说什么。看向顾有莲身后的三人，决定回去以后再问。

　　 跟彭掌柜道别，带着家里人往回走。

　　 一行六辆牛车行走在宽阔的街道上，还挺扎眼的。

　　 可惜大伙儿心有余悸，没一个敢出来凑热闹。

　　 凌家人在城门口官兵的放水之下，顺利出了城。

　　 和他们同行的，还有好多附近村落的。

　　 大伙儿埋着头赶路，没一个出声的。

　　 直到走出去好远，才拍拍胸口，后悔今天出来看花灯。

　　 凌季恒揉揉发疼的眉心，长吁一口气。

　　 虽然提前知道老皇帝驾崩的消息，可怎么也没想到，三皇子竟然会选这个时间点公布。

　　 呵，蛮好，小媳妇的对联卖出去了。若是早上半个月，那批货就砸手里了。

　　 跟他同样想法的还有书斋的刘老板。

　　 得知国丧，第一反应是完了，老皇帝驾崩，近几年别想好过了。

　　 那些学子，不清楚是会被延期科考，还是加开恩科。总之玄之又玄，一切看命。

　　 然而，颓丧过后是隐秘的欢喜。

　　 按圣旨上说的，老皇帝是正月初一过世的。

　　 他年前才卖了一批对联儿，如果身处上京，怕不是要被那些客人撕了。

　　 如今身处幽州，倒还好，对联儿贴了小半个月，也算够本儿了。

　　 顶多跟几个难缠的打打嘴炮，剩下的，应该不会找他麻烦。

　　 当初清高，吐槽凌季恒没有文人风骨，一切向钱看，还写这么接地气的玩意儿。

　　 如今拿到钱，才发现，文人也是要吃饭的。

　　 他当老板多年，却没攒下几个子儿，真是太不应该了。

　　 咳，不说了，不说了，收拾收拾东西回家。

　　 今天晚上太刺激，如果不是店里没啥不合时宜的东西，那些上京来的，说不定能把他店给抄了。

　　 还是回家睡觉吧，等宣纸太监走了再说。

　　 凌季人走啊走，走啊走，半路上遇见了回家的村里人。

　　 大伙儿一脸菜色，神情恍惚。确定来人是谁后，一个个崩溃了。

　　 天老爷啊，为什么要让他们经历天灾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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