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宝县原名桃林县,与平陆县一样因为出了祥瑞而更名,而“天宝”这个年号便是由此而始。
此地处于小秦岭与崤山山脉、沟壑纵横,西塬更是有一段隘道,两旁皆是峭壁。
有漫天的喊杀声从西向东而来,震得悬崖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崔乾佑的旗帜摇摇晃晃,像是随时要倒下来,却还是被扛着进入了隘道。跟在后面的是数千叛军士卒,被官兵杀得溃不成军,稀稀落落地奔逃。
“杀啊!”
在叛军身后,唐军正紧追不舍。
依原本的计划,是要在两军交锋之时,遣一支奇兵攀山越岭至此炸塌悬崖,使叛军首尾不能相接,倒没想到一交战,叛军很快便溃败了,这边准备好的计策甚至来不及用上。
“那便杀破潼关,直驱长安……”
李琮为何一扫往日的懦弱,冒着激怒圣人的风险出头?无非是眼看薛白、哥舒翰等人在平叛中立下大功,自认为羽翼已丰,敢试着与圣人叫板了。
一个吏员持着火烛推开了门,小声禀道:“二娘,杨国忠遣人入了宫,宫禁已打开,陈玄礼已亲自带人去捉拿太子殿下。”
“退开!”
“你们既知道,为何没有借此扳倒李亨。”
他眼珠只转动了一下就想明白了这些人的心思。
一股刺鼻的烟火味猛地浓烈了起来。
杜五郎被堵嘴跪在雪地里受冻了许久,几次抬头没看到那案几后面有官员坐落,不由又抱了侥幸,心想也许是阿姐正在想办法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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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吗?!唐廷没有招降之意,要杀我们每一个人!”
杜妗把几张地图拼在一起,道:“陈玄礼出宫缉拿太子,宫中宵禁打开。此时,兴庆宫若突然着火,圣人会怎么做?”
她手指轻敲着桌案,道:“圣人威信破碎,薛白收复洛阳,很快即可降服叛军,到时与哥舒翰回师长安,你觉得,太子能不登基吗?”
“伱以为我带你来是为了当人质?”杜妗问道。
他早就察觉到了,那个表面恭敬的儿子每次扶着他的时候,总有些心神不属。
两地相距三百里,消息最快半日便可送达。
“不错。”
颜季明很快挨了好几鞭,有典狱试图堵住他的嘴,被他侧头避开。
王韫秀道:“有件事,薛白的身世……”
“真要斩刑了?”杜五郎被带出牢房之时,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他的视线当中,安庆绪正驻马在那,没有被雷声所惊,显得十分沉着,目光死死盯着安禄山。
“不,莫要小看了圣人的狠心。”杜妗神色微凝,“薛白回长安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我要做的,就是在他回来之前护住尽可能多的人。”
王韫秀道:“你已在大明宫安排了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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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长安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李隆基知高力士又是要来进言,说来说去无非是一个“稳”这字,当即道:“不见。”
“轰。”
王韫秀微微蹙眉,有些不快。
她一指,王韫秀才想起来,自圣人把潜邸时的王府改建为兴庆宫之后,便沿着东城墙又建了一面城墙,两墙之间夹着御道,方便通往大明宫、曲江。
“你看,太子到了兴庆宫,百官赶来求情,忽有烟花爆炸惊了圣人,圣人避入大明宫。太子遂安抚百官,稳定局势,次日一早,圣人回想夜中之事,自知惭愧,再思及纵容安禄山致使天下大乱,下诏退位。”
潼关战事最激烈之时,在长安,李隆基也亲至迎祥观,祭祀了太上玄元皇帝,并修缮了其金身。
不止是民间祭祖,圣人也祭祖。
安禄山惊恐地大喊着,感到死亡的迫近,同时竟感到那杀意是来自于儿子。
“高力士呢?”
之后他迅速冷静下来,想到其实也没关系,驱狼吞虎,必然是有胜败的,只是没想到败的是哥舒翰。
“消息到了?”
其实问出这句话,李隆基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威信跌至谷底,叛军怕是会只增不减。
公廨中的烛火被点燃,显出杜妗那张冷艳的脸,如今金吾卫正满长安城地捕搜她,寻找每一个食肆、茶舍、钱庄、商铺,却没想到她会堂而皇之地躲在皇城。
那人走在队伍最前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官袍,被洁白的积雪衬得愈显鲜艳,走近了,却是元载。
“嗯。”
一声雷忽然在空中响起,之后,连着又是几声“轰隆隆”的大响。
阿史那承庆适宜地利用了这天气,亲自举起大旗,高喊着向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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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是冬至。
杜妗没料到王忠嗣有个如此了解他的女儿,微微一笑,道:“可圣人不信他,也不信你。信不信若没有我救你,你早晚也会死?”
黑暗的牢狱中亮起火光,之后是铁链锒铛作响之声。
他已遣人去请示李隆基,只等圣旨一到便捉拿李琮,此时耐心等着便是,站在那也不再说话,倒是狠狠瞪了元载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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