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花要做豆腐，一个人自然不能成事。于是她找来了两个帮手，周盼娣和李小英。

　　 “我们先用豆腐试试水。我在附近几个村兜售，你们俩到黑市兜售，收益按照之前说好的分账。”

　　 周盼娣颔首，“没问题。”

　　 豆腐最难最繁琐的步骤就是磨豆汁。现在直接用粉碎机，可以省了一步。

　　 张秀花在做之前，她要先买盆。之前打算等过完年，做红薯时再买盆。现在要做豆腐，自然要提前买了。

　　 大城市的塑料盆自然不用想了。周盼娣从黑市倒腾了铝盆，花了大价钱，大小全是按照洗澡盆的尺寸，总共三个。一板豆腐，这三个盆再加自家的几个大盆足够了。

　　 三十年后，大家已经放弃用铝作盆，但是这时候条件就这样，不用铝就得用搪瓷盆。但是搪瓷盆没有这么大的。

　　 第一天做，张秀花怕卖不完，不敢做太多，泡了100斤黄豆，这个要提前一晚浸泡。

　　 泡好后，第二天早上五点就得起来。然后捞出来榨成渣滓，将豆浆煮熟，再放进缸里冷一会儿，再用纱布过滤，过好的豆渣在三十年后可以用来喂猪，但是这时候自然没那个条件，张秀花打算捏着饼子，然后放在炉上烤烤，就能当个饼子吃。

　　 过好的豆汁，再用卤水点豆腐，卤水倒进缸中形成豆花，不停搅拌，冷却二十分钟后，将豆花盛到磨具里。

　　 这个模具是找村里木匠定做的。一次做两个。

　　 磨具上面用铝盆，里面放满水，豆花里面的水份被挤干，压一个小时就成了豆腐。

　　 张秀花做了两板，做好后，才九点多。周盼娣和李小英骑着她的自行车到镇上。

　　 几个孩子围过来，眼巴巴盯着豆腐。

　　 张秀花给自家留了两斤，然后趁热给孩子每人切了一小块。

　　 这时候东北黄豆并不是后来那种高产黄豆，口感更好，味道更足。

　　 有才很会吃，他分到之后就颠颠跑回屋，拿了点朝鲜泡菜，两块豆腐一分为二夹着泡菜又辣又香，好吃得直流口水。

　　 其他孩子有样学样，那惬意的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等他们吃完，张秀花给有才和宝林分配任务，让他们到村里吆喝，想换豆腐就到她家，一斤黄豆换一斤豆腐，这是隔壁村的价格，张秀花没有加价。

　　 担心两个孩子不尽力，她用积分作为奖励，“吆喝一百声，给你们每人一分。”

　　 这可比写作业容易多了，两个孩子立刻扯着嗓子满村吆喝，离老远都能听他们的破锣嗓子。

　　 村里很快有人过来换豆腐。

　　 李建信听到动静，也巴巴跑过来，“弟妹，你做了多少斤豆腐？”

　　 张秀花笑道，“多着呢。你要换多少？”

　　 “给我来一斤。”

　　 张秀花无语，还以为他要多少斤呢。原来就要一斤，她笑眯眯给他拿。

　　 李建信换好豆腐却不急着离开，而是神神秘秘问，“弟妹，你带着几个孩子，也没办法去别的村售卖，不如我帮你卖吧。你看着给我点辛苦费就成。”

　　 张秀花摸摸下巴，“那我不成雇佣劳力，成资本家了？”

　　 李建信眼睛一瞪，“谁说的！我们俩可是实在亲戚，建国可是我弟。我帮你是应该的。你觉得过意不去，给我点豆腐，也是人之常情，对不对？”

　　 张秀花原本就是想看他临场发挥能力如何，没想到他早就想好了，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脑子这么活的，于是颔首，“行。就按你说的办。我也不让你吃亏。只要你帮我卖豆腐，每次给你一斤豆腐，再给你两毛钱。”

　　 用卤水点豆腐，一斤黄豆差不多出二斤半。这时候的黄豆产量不高，价格不便宜，供销社每斤卖两毛八，她相当于花了五毛钱，跟十个工分也差不多了。

　　 李建信笑眯了眼，“我就知道给弟妹干活，你不会亏待我。”

　　 他拿着豆腐喜滋滋回家了，临走的时候，表示明天会过来拉。

　　 张秀花提醒他，“明天你从队里借独轮车，我家没车。”

　　 李建信笑眯眯应了，“行！”

　　 村里吆喝一通，一板豆腐卖到大半。本来就临近年关，天天吃萝卜白菜，大家都吃腻了，现在有豆腐，自然都想换换口。

　　 张秀花去队里借了独轮车，将剩下的豆腐拉到后面的农场，在门口吆喝一阵，就有人过来买。

　　 农场吃的是大锅饭，来的是厨房采买，一次性就将剩下的豆腐全买了。这边也是用黄豆换。

　　 卖完后，张秀花就回了家。

　　 她到家时，周盼娣和李小英也回来了。模具上面的豆腐全卖光了。

　　 两人被冷风一吹，脸颊各有一抹山里红。

　　 将自行车停好后，拉着张秀花回屋，两人去黑市，自然不是用黄豆换豆腐，而是实打实的钱。

　　 一斤豆腐卖五毛。价格没有翻一倍，因为她怕卖不完，回头砸手里。

　　 三人围在炕上数钱，很快数好。

　　 “这门生意可以做大做强。我已经跟供销社的经理谈好了，每天送五十斤豆腐过去。正好你让送米花棒的社员帮忙一块送，到时候分他一块豆腐。豆腐不像米花棒那样占地方，他们应该能乐意帮忙。”周盼娣觉得天天去黑市不可行，太危险，万一被逮到，那就不好了。

　　 张秀花点头，“行。回头我找他们商量。”

　　 周盼娣闲不住，“那个红心公社也有米花棒，到时候也有社员们帮忙送。兴许也能卖出80斤。”

　　 这就一百三了，相当于一板豆腐。

　　 周盼娣又问她，“我们可以多做吗？回头我再找两家公社，我和小英一人送一个公社。”

　　 “可是太远，你们不方便送过去。”张秀花只有一辆自行车。如果坐公交车，那就太贵了。

　　 其实大队长家还有自行车，但是现在的自行车太金贵，一般舍不得外借。

　　 周盼娣却已经想好了，“我已经找人帮我换工业票，到时候买一辆自行车。”

　　 李小英大吃一惊，“你还有钱啊？”

　　 周盼娣有点心虚，之前她没带李小英到黑市，她还以为钱是她家人寄的。周盼娣也没解释，“可以吧？”

　　 张秀花没想到她这么拼，既然她都愿意，自己又有什么不行。爽快答应了，“行。回头我们再买几桶。”

　　 周盼娣拍着胸脯，“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张秀花看得出来，她很缺钱，急于挣钱。想想也对，周盼娣上辈子没靠任何人，只靠自己就能走那么远，她的魄力自然非常人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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