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德·里尔身上裹了一条厚厚的毯子,坐在研究站的小屋里,有人递过来一杯还有些烫手的热茶,他捧着茶杯,抬头道谢:“谢谢。”
“不客气!”爱丽丝很认真地回应,然后就开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刚刚被人从海里捞出来的“守秘人”,过了好一会才扭头对旁边的邓肯说道,“船长,泰德先生看上去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哎!”
“我掉进海里——两次!”泰德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邓肯,说到一半还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身体上的寒冷对一位圣徒而言并不是问题,他这一哆嗦倒更像是浸泡在命运的寒意中,“第一次从亚空间里掉出来,第二次被一只鸽子扔出来!”
他又哆嗦了一下,扭头满怀怨念地瞪着那只正在地板上挺胸踱步的肥硕白鸽子,后者在地板上磨了磨嘴壳子,歪着脑袋一只眼睛看着窗外,一只眼睛落在泰德身上,扇了扇翅膀:“你瞅啥?”
“你肯定是得罪艾伊了,”邓肯的声音传来,透着一股子从容淡定,“它一般不把乘客扔海里。”
“就不可能是你这鸽子天性残忍?”泰德瞪起眼睛,看上去颇为愤愤不平,“它把我扔下去的时候还嘲讽呢,这里的人都听见了……”
“那必不可能,艾伊可是个和平鸽,”邓肯立刻摆了摆手,指着正在到处溜达的艾伊,“伱看,它是白的。”
泰德闻言一怔,愣是没跟上邓肯的节奏——他都没听过和平鸽是什么意思……
不过邓肯已经习惯了这种自己随口说出来的梗没人能接上的情况,他只是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猜艾伊带你过来的时候你肯定不怎么配合。”
“……好吧,我承认,”泰德想了想,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这不能怪我——我又不认识你这鸽子,即便那火焰看起来眼熟,但突然飞出来一只骸骨嶙峋的怪鸟把我给卷到了一个黑暗诡异的空间里,我第一反应当然是感觉到威胁,有所反抗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旁边始终没开口的露克蕾西娅突然冒出来一句:“然后你就没打过鸽子,还被鸽子给扔进海里了。”
泰德·里尔:“……咱们能别讨论鸽子了吗?”
“有道理,”邓肯点了点头,顺势在泰德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那么鸽子的话题到此为止,接下来咱们讨论讨论亚空间。”
“额……”泰德喉咙里咕哝了一声,脸上露出古怪之极的表情,但大概是连续发生的匪夷所思经历极大地锤炼了他的神经,他很快便冷(认)静(命)地呼了口气,并抬头看了一眼四周。
驻守此处的学院工作人员几乎是闪现一般瞬间离开了房间,并关好了房门——几秒钟内,这里除他之外便只剩下了邓肯、爱丽丝和露克蕾西娅三人。
“我已经把我能回忆起来的经历都告诉了那位劳伦斯船长,”在无关人员都离开之后,泰德·里尔才微微松了口气,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亚空间在我的头脑中留下了长久的混沌阴影,一部分记忆因而变得模糊不清,我只能记得那些互不干连的片段,比如我曾目睹过的那些沉默、庞大而又怪异的‘事物’,这部分内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是的,劳伦斯向我汇报了情况,但有些事情必须当面交流才能更加清楚,”邓肯随口说道,“比如你目睹的那些事物的具体形态……劳伦斯转述的终究不如当面听你讲……”
一边说着,他一边随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出了一幅图画。
那是在收到劳伦斯报告的情况之后,在泰德·里尔被艾伊带回来之前,邓肯亲手画下来的一些草图。
泰德·里尔好奇地接过了邓肯递过来的纸张,在看到那上面所描绘的内容之后,瞬间便微微睁大了眼睛。
纸上所绘的并不是什么惊悚离奇之物——那只是一些门窗的轮廓,一些线条优雅繁复的支柱,一些弯弯曲曲的铁艺花纹。
然而它们所呈现出的“风格”与“感觉”对泰德·里尔而言却不亚于再度目睹亚空间中那些惊悚离奇的巨物。
他迟疑地抬起头,看到邓肯正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是这种风格吗?”邓肯轻声问道。
泰德·里尔张了张嘴,又低下头死死盯着那张纸上所描绘出来的一系列建筑局部结构,良久才沉声开口:“……是的,那是一座黑暗中的巨大建筑,像是宫殿,又像是过于复杂庞大的宅邸,它倒悬在我的头顶,其尖顶让人联想到北方城邦那些阴沉的黑色塔楼,它的门窗细长而高耸,每一扇窗户外面都被仿佛荆棘般的黑暗物质覆盖、封堵……”
他停了下来,稍作回忆和整理,又继续开口:“那整座建筑物在黑暗中维持着缄默,像一头死去多年的巨兽,但在某些瞬间……我看到它的一些窗户里会出现朦朦胧胧的闪光,就好像仍有人在它的内部活动,那时候整座建筑都仿佛要活过来一样……”
邓肯默默听着泰德·里尔的描述,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在纸上描绘出的那些窗户、立柱与装饰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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