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的一天下午陈成赶在下班时间前来到了亚麻厂。
斑驳的围墙、满是锈迹的大铁门还有墙上那些隐约可见的红色标语，无不在诉说着这座大厂历史的悠久。
“同志你有事儿啊？”
陈成不停在厂门口晃悠引起了一个保卫科干事的注意。
“同志你好，我是来找人的。”陈成迎面笑着走上前去，给男人递了根香烟。
“嘿嘿！中华？！好烟呐！”
男人没有客气，接过烟点燃之后就和陈成一起站在厂门口聊了起来。
“你是要找谁啊？”
“嗯......我是来找你们厂长秘书芳然的。”
“哦？找芳然？”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陈成。
“别误会，我是她远房亲戚。”陈成看男人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哦！是亲戚啊！那你等一会儿吧，下班儿还得十分钟！”
这男人烟抽得非常快，陈成半支烟还没抽完，他手里的香烟就已经只剩下烟屁股了。
陈成见状立马又给男人递上了一支烟，然后笑着开口问道：“老哥你们这厂子真是不小啊，效益肯定不错吧？”
男人点燃香烟，苦笑一声说道：“呵......要是效益好，我能像现在似的看见点好烟就玩命抽吗？厂里已经几个月都没开工资了，再这么下去连烟屁股都抽不上了。”
“嗯？厂里这么多工人不开工资咋生活啊？你们厂长就不想想办法啊？”
提到厂长，男人的脸色立马变得激愤了起来，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撇嘴小声说道：“于怀胜那个老王八犊子就只顾着自己楼钱，根本不考虑我们的死活！他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到处签单子，我们就只能喝西北风！”
陈成想要借机问问改制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毕竟人心隔肚皮，瞎打听容易坏事儿……
随着放工铃声的响起，工人们开始陆续从厂子里走了出来。
看着稀稀拉拉的人群陈成又问男人道：“老哥你们这厂子工人应该不少啊？怎么下班就这么几个人往外走呢？”
“厂里的麻料都卖不出去，机器开工率两成都不到，现在又开不出工资来，得有一大半儿的工人都被安排放假了！惨呐......”
陈成看着从他面前走过的这些工人几乎都是蔫头耷脑，带笑模样的没有几个！
这时一辆黑色小轿车从厂子里开了出来，男人赶忙丢掉手中的香烟，一边朝车子敬礼，一边满脸谄媚地大声喊道：“厂长好！”
小轿车响了一声喇叭，便从男人身边疾驰而去了。
“瞧见没？！我们厂长就在车里呢！这老王八犊子特别能摆谱！出入都坐厂里的小轿车！真是人比人得死啊！哎？芳然出来了！”
陈成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个身着红色棉衣围着白围脖的高个女孩子从工厂，正朝他们这边儿走来。
男人刚要帮陈成开口叫人，陈成便把剩下的大半盒香烟全都拍在了男人的手里说道：“谢谢老哥了，我自己过去找她就行！”
男人乐呵呵地把烟揣进口袋说道：“嘿嘿！兄弟有空常过来啊！”
看着陈成走远，男人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搞对象就搞对象呗！还什么亲戚！真当我是傻子啊......”
“是芳然小姐吗？”
“啊？！”
陈成突然从后面说话，把正在专心走路的芳然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芳然转过头，看见面前是一个身穿黑色风衣年轻男人，向后退了一步开口问道：“你......认识我？你是谁啊？”
“我叫陈成是从外地过来做生意的，能和你聊聊吗？”
“我......我不认识你！和你聊什么啊？”芳然的警惕心很重。
“聊聊关于你们厂子的事情。”
“厂子？那你应该去找老总谈，找我干什么啊？”
“呵呵！你是于厂长的秘书，我得先跟你取取经才能去见他啊！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说着陈冲就从口袋里掏出好几张百元大钞，塞到了芳然的大衣口袋里。
“你......你这是干什么啊？”芳然很是惊讶。
“芳小姐我真的只是想和你了解一下厂里的情况，能赏脸一起找个地方坐坐，聊两句吗？”
芳然低头犹豫了几秒钟，然后又抬起头看了看陈成，这才试探性地开口说道：“那可以去溜冰场聊吗！我早就想去看看了，但是自己一个人又不太敢去......”
“啊？溜冰场？好！没问题！”
其实陈成也没去过溜冰场，八九十年代溜冰场和舞厅基本上就只有小混子和热恋情侣搞对象的情侣才会去，像陈成这样的‘光棍’汉自然没什么兴趣。
陈成在前面走，芳然和他保持着两步左右的距离在身后跟着，两人一句话也不说气氛有些诡异。
芳然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她已经摸出来陈成刚才是塞给了她五百块钱！
她和其他工人们一样也已经好几个月都没赚到钱了，这突然而来的‘泼天富贵’让她感到很是欣喜！
陈成花三块钱买了两张门票后，就带着芳然走进了溜冰场，由于不是周末而且已经是晚上了，所以冰面上并没有多少人。
“你会滑冰吗？”芳然突然小声开口问。
陈成摘掉头上戴的帽子，笑着说道：“不会。”
“你......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啊？是染发吗？”芳然见陈成竟然是满头的白发非常吃惊。
“不是染发，少白头。”
“哦！对不起啊。”
“呵呵......没事儿！你找个地方坐，我去买两瓶饮料。”
“嗯！谢谢！”
片刻之后，陈成拿来了两瓶汽水。
“喝吧！走这么长时间路肯定口渴了！”
“谢谢！你想问什么现在就问吧！”芳然接过饮料轻声说道，眼睛却始终盯着在冰面上滑行的几对男女。
陈成看着芳然羡慕的表情笑了笑说：“要不你先玩一会儿吧！等你玩完咱们再聊。”
“啊？！可以吗？”芳然眨着大眼睛问道。
“当然可以。”
“那......那你能跟我一起滑吗？我怕摔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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