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怎么又回来了?”借着刷锅的空档,小舅李玉林跟周岩打了个招呼,“你老丈人那边的问题解决了?”
“还没呢,”周岩无奈地摆了摆手,“那顾客纯粹就是找茬儿的,专挑那些生僻的菜品点,可老秦又死要面子活受罪,接受点餐服务!”
“那倒不至于,”小舅笑了笑,“搁旧社会,瑞阳也是能挑四个幌子的馆子,自然得有点餐的服务。”
“那是旧社会……”
旧社会,饭店门前的幌子的数量都是有讲究的。
挂一个幌子的,“等级”最低,店里有什么,顾客就只能吃什么,类似于快餐店;挂两个幌子的,只要店里有食材,厨师就能给你做;挂三个幌子的,等级比较高,只要菜谱上有的,当场就得给你做出来!
至于,四个幌子的饭店,那可是最高等级的,想吃什么,店里就得给你做什么……
便宜岳父老秦同志,似乎就因为在周记小馆吃过饭,受了刺激,也搞出来这么一个四个幌子的饭店才有的政策。
本来,在东阳这种偏僻的海边小城,没多少见识过大场面的吃货,而且瑞阳食府的厨师水平又比较过硬,很少遇到“硬茬子”。
只不过,同行倾轧是不可避免的,而且东阳本地有好几家兼营餐饮的五星级酒店……
“唉,石头,找茬儿的那位,点的什么菜?”
“开水白菜,”周岩无奈地笑了笑,“老杨图省事儿,用高压锅焖煮,被人给抓住了。”
李玉林将刷好的锅放回灶上:“还有一个呢?”
“牡丹鱼片!”
周岩撇了一眼养在池子里的大大小小的草鱼,神秘地笑了笑:“小舅,你想不想知道,这牡丹鱼片,到底怎么做?”
李玉林回头斜愣了周岩一眼:“刚才我可听见了,小秦来了……”
“那……”
李玉林话锋一转:“说实话,我也好奇,牡丹鱼片,到底是个什么样式儿的!”
“那还等什么?!”
周岩激动地撸起袖子,套上围裙,将水槽里最肥的那条草鱼拎出来,用刀背敲断脊柱。
刮磷、切腹,片出薄片,用葱姜料酒腌一下,裹上生粉,用擀面杖敲成更薄的薄片。
“起锅烧油!”
鱼片炸成金黄色之后,捞出来控油,摆盘,再浇上已经烧好的酱汁,牡丹鱼片就算是完成了。
全程在一旁观摩的李玉林,见到一盘盘牡丹鱼片出炉,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么简单?”
“一看就会,一动手就废!”周岩嘿嘿一笑,端起卖相最好的一盘,出了后厨。
“给,美女,你点的牡丹鱼片!”
金黄色的鱼片,配上酸甜开胃的番茄酱,自然是分外诱人……
只是……
秦若舒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小妗子,尴尬地摇了摇头:“这不太好吧?”
“这个好说!”
周岩转身又进了后厨,端出第二盘鱼片来,送到小妗子跟前:“小妗子,这是咱们店新开发的菜品,牡丹鱼片,你尝一下……”
小妗子还没来得及品尝,一旁闻着香味的顾客倒是先急了:“老板娘,再加一个这个……”
“我们也想要一份尝尝!”
“俺也一样!”
“Me too!”
“……”
才过了不到一分钟,周岩就不得不回到厨房,宰了第二条草鱼。
等周岩忙活完了,店里基本上是人手一份牡丹鱼片了。
“老周,我感觉这牡丹鱼片好像也没那么复杂呀?!”
“当然,”周岩撇了撇嘴,“店里的材料不全,我只能做了个简化版的,要是老杨拿这个去应付那些找茬儿的,估计能让人给喷死……”
第二天,周岩再次“翘班”,帮着小舅卖完了早餐之后,就跑到了瑞阳。
这次,周岩总算是见到了对自己万般不满的秦方远。倒是可以理解,任谁穿了二十年的小棉袄,差一点就被抢了,都不会给抢棉袄的人好脸色看。
不过,理解归理解,该怼的周岩还是得怼一下,省得岳父大人狂得没边了。
“秦叔叔,你们瑞阳的招牌可真够亮的,这才一年多吧,就来了两波砸招牌的!”
秦方远自然能听得出来周岩阴腔怪调之中隐藏的不满,可当着众多厨师的年,也不好给“流星”脸色看,只是敷衍地笑了笑:“我也没想到,这些同行会这么缺德……”
“那个老杨,食材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王顾左右而言他。
总厨老杨朝一旁的帮厨使了个眼色,苟着随即麻溜地从冷藏柜里拿出一只肥鸭子,放到周岩跟前的案板上。
无论是八宝扒鸭、传统的三套鸭,还是江浙一带的八宝葫芦鸭,都比较考量厨师的刀工。
只是,淮河以北,吃鸭的人很少,因此东阳这边的能够整鸭、整鸡脱骨的厨师不多。
周岩拎起鸭子,掂量了一下,随手拿起案板上的菜单,在鸭脖根部开了个口子,借着又把鸭脖子给沿着颈椎一节一节切断了,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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