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在司家发生的事儿,晚间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桃花村。
陈氏从娘家回来,一进村就从在村口大树底下闲磕牙的婆娘们嘴里听说了这茬事,气呼呼地冲到泥瓦匠家闹了一通,那架势好似能把泥瓦匠家的屋顶给掀了似的。
最后还是看在泥瓦匠家老娘的份上,陈氏偃旗息鼓了去,但还是警告了泥瓦匠家的娘子和那草儿一句,“若是再欺负咱们家珊儿,就等着吃牢饭去吧。”随后,便脚步不停地往司家去瞧朱珊了。
这会儿,司家几人已经用完晚饭,坐在院子里头说话。
远远地瞧见陈氏阴着脸从泥瓦匠家的方向过来,朱珠笑着与司庭远道,“看来大伯娘已经知道珊儿被打的事儿了,也定是去闹了一通了。”
司庭远点头,亦是笑道,“确实是大伯娘的性子。”
“珊儿,我可怜的珊儿,快来让大伯娘瞧瞧。”陈氏到了门口,见了朱珊就是一顿心肝肉的喊着,拉了她就是一顿猛瞧。原先因着于氏,她对朱珊有些膈应,但这于氏做了丑事,被休了去,陈氏倒是可怜和心疼起朱珊来了。
朱珊的脸用了司庭远调制的伤药后,肿已经消下去了一些,但还是不太能看,陈氏心里头的火又冒了出来,“天杀的,我方才就该再好好教训她们一顿,瞧把咱们珊儿打成什么样了?!”
“大伯娘,我没事了,大姐已经替我做过主了。”朱珊扯着一抹笑,对陈氏说道。
朱珠上前请了陈氏坐,给她倒了杯茶,道,“大伯娘消消气。”
陈氏摆了摆手,没有心情喝茶,埋怨道,“都怪于氏和琼丫头,连累了珊儿也被人诟病。”
朱珠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就算于氏和她那闺女被咱们老朱家赶出去了,这珊儿说到底还是与她们有斩不断的血脉关系。”
“哎,可不是!”陈氏叹了口气,又皱了眉,嘱咐道,“我娘最近身子有些不利索,所以明儿个我得回娘家住些时日,若是珊儿再被人欺负了,你就到我娘家喊我去,我来替珊儿做主!”
朱珠就笑道,“哪里能让您来回奔波?若是再有人撞上来欺负珊儿,我和相公也不会放过他们去,您就放心吧。”
朱珊也在一旁朗声道,“大伯娘,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了!”
陈氏这才笑道,“那最好!”
可说到底陈氏还是不放心的,朱珠和司庭远毕竟年轻,也没经过什么事儿,对上那些个泼妇,哪里是他们能招架得住的?
于是,陈氏从司家离开,转身就进了铁家,拉了铁柱娘拜托了一番,又去了村长家,与村长娘子嘀嘀咕咕了半个时辰,陈氏才稍稍地安了心。
……
转眼过去十来日,司庭远得了消息,他前些时日在镇上定的石砖烧制出来了。
第二日,近晌午的时候,那石砖铺子就派了四个小伙计拉了两车子满满的石砖送到了司家。
小伙计们帮着司庭远将石砖搬到院子里,得了司庭远的赏银,就笑呵呵地驾车回镇上去了。
司庭远洗了手,朱珠在一旁拿了帕子给他擦,笑道,“这村里头,除了村长家,可就是咱们家能修了那石砖墙的院子。”
司家的这房子与铁家相邻,原就只有一处石砖矮墙隔在两家中间,其余的都是用篱笆围起来,当成了院子。成亲前,司庭远修屋子的时候,石砖一时不够,临时烧制起来又怕误了时间,所以权衡了一二,就没有动那篱笆院子。
于氏上回将司家给砸了,那围着的篱笆也没有幸免,弄得是东倒西歪,朱大志费了不少功夫才勉强给整理好。
司庭远和朱珠就商量了一番,准备将篱笆院给推倒了,重新砌了石砖墙。
一是,家里头有孩子,砌了石砖墙安全。二是,院子里种了辣椒,这可是新鲜玩意儿,暂时还不能现于人前,那石砖墙就能阻了路过之人的视线。
于是,就有了今儿个送石砖的这一出。
司庭远擦了手,正要将帕子递回给朱珠的时候,他的余光瞟见村道上,有一辆马车正缓缓地朝他们家这个方向驶来。
桃花村哪里出现过马车,所以,司庭远和朱珠不禁多看了几眼。
马车越驶越近,停在了司家门口。
司庭远和朱珠对视一眼,均有些诧异,马车里会是谁?
这时,车里钻出一个男人,那笑眯眯的模样,分明就是上回在县城天香楼里头遇见的那位高管家。
高管家朝司庭远和朱珠拱了拱手,朗声笑道,“二位,别来无恙啊!”说着,又转身将迫不及待要下马车的高老太爷给扶了下来。
高老太爷刚一落地,就听得马车里传来一道嘲笑的声音,“高老头,你至于吗?不过就是一些子吃食,让你连老脸都不要了?”话音落下,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司庭远和朱珠都很熟悉的脸,可不就是何御医嘛!
“你懂什么?!吃是人生一大快事,丢个脸算什么?”高老太爷对何御医的话嗤之以鼻,反唇相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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