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陆怀熙,一回陆家便被请进了盛荣堂。
盛荣堂中坐了不少人,似乎是专门等着他回来。
陆山风抚着额头,坐在中间。他的旁边,就是陆怀铭。
陆怀铭与县主的亲事定下之后,他在族中的地位已经俨然如家主一般。
“怀熙回来了。”陆怀铭语气淡淡,开门见山,“怀熙,莲花峰下那一片地,你不用与我们交待吗?”
陆怀熙不慌不忙:“那一片地,是我阿娘的嫁妆。”
张氏在嫁来陆家的时候,嫁妆就十分的多,当时陆家接亲的人从张家足足抬了有八十八抬。
但嫁妆再多,也架不住张氏养了将近十个下人啊,陆承慎又是个爱吃酒的。张氏初嫁来时,这穿用的确比其他人要好。但这几年陆承慎一家人的穿着明显与陆家其他人差不多,陆家人还以为张氏的嫁妆都花得差不多了呢。
毕竟十个下人的吃穿用度和月钱,都是极大的支出。
陆怀铭又要问,陆怀熙却接着道:“我阿娘嫁妆丰厚,族老们都省得。但族里并没有明文规定,我阿娘的嫁妆,我不能去打理。”
话是这个道理。但今儿族老们在这里,却不是为了声讨陆怀熙打理自家阿娘嫁妆的事情。
说起来,还是一件不怎么有脸面的事情。
陆山风斟酌了一下,终是开口道:“怀熙,怀铭与县主的亲事在即,这你也是知道的。就……这自古娶亲下聘也是规矩……县主那日去莲花峰,甚是喜欢那一片地……是以怀铭想将你那片地买下,用来做聘礼。”
陆山风开始说的时候有些艰难,但说到最后,已然流畅起来。
“所以,是怀铭哥要买我阿娘的那片地?”
陆怀铭赶紧道:“怀熙,这价钱好商量……不过咱们既然是一家人嘛,这价钱你看,能不能低一些……哦,承慎叔已经答应下来了。”
“那我阿爹呢?”陆怀熙在人群寻着自家阿爹的身影,寻了一圈没找到。
“承慎叔有事……”陆怀铭应得模模糊糊的。承慎叔被他们捧了几句便乐得找不到北,再大手一挥说买什么买,只管拿去便是。可地契终究不在他手上,便是承慎叔答应下来也没用。
“那我阿娘的嫁妆,可是问过我阿娘了?”
陆怀铭勉强地笑了笑:“你是叔母的长子,叔母说,得问过你。”
张氏也是个油盐不进的,他阿娘去磨了几回,张氏一点都不动摇,只低头道:“若是怀熙答应,我便没有问题。”
陆怀熙唇边漾起极淡的笑容:“我不愿意。”
陆怀铭的脸顿时就不好看了:“怀熙,你这是为何?”
“怀铭哥,那一片地,我大有用处。”陆怀熙道,“怀铭哥还是想想其他的聘礼吧。”
“县主就喜欢那块地。”陆怀铭的嘴角严厉的斜起,“你的大有用处,不就是和那些佃户签了些契约书,要种什么香草吗?这些和县主的喜欢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每一户给他们一些补偿便是。横竖如今只是签订了契约书,又没开始种香草,他们怎么会有损失呢?”
陆怀熙嘲讽地看向陆怀铭:“是以在怀铭哥心中,除了县主的事情十分重要之外,别人签订的契约书都不值得一提吗?今日怀铭哥可以为了县主强夺我阿娘的嫁妆,那明日呢?怀铭哥又要为县主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你!”陆怀铭一时被陆怀熙怼得说不出话来。
陆山风抚着额头:“怀熙,怀铭他并非那个意思……”
“还有族老们……是非不分。”陆怀熙说,“那块地是我阿娘的嫁妆,若是此事传出去,倒叫人笑话。”
“除了今日在盛荣堂的人知晓,还有何人会知晓?!”一直没出声的陆山棱猛然厉声道,“陆怀熙,你借着办赏花会,从族中抽调人手,没好好的办赏花会也就罢了,还假公济私,差遣族人替你办事,替你中饱私囊,你非但不自省,还在此处无的放矢!我看今日是该请出家法,以儆效尤!”
陆怀熙看向陆山棱。
这位山棱叔公,以前很少说话,但最近,他倒是频频引人注目。
“我是让怀秋哥等人帮我做事。”陆怀熙一点都不惧,只看着陆山棱,一字一顿道,“可每日,我都会给怀秋哥等人一百五十文的工钱,并且另外加两顿饭。”
陆怀秋立即道:“怀熙说得没错,我们给怀熙做事,并非白做。”相反还做得很开心。每日不仅有钱收,还能吃饱饭,活儿还不是很重。
这却又给陆山棱抓住了把柄:“陆家家规,你们这些日子赚到的钱,须得上交公中。”
陆怀秋一口气噎在喉咙:“山棱叔公,这不合理。”
在跟着陆怀熙做事前,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
他也还没成亲,阿娘偷偷和他说,他有个远房表妹生得不好看,是以二十岁了还没有嫁出去。若是他愿意,她便托人说亲。不过表妹家说了,虽说姑娘生得不好看,但还是希望能给十缗钱的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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