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笑道:“郡主言重了,我又怎么会为难她们呢?她们可是我的妯娌。不过我身边亦有擅合香料的穆医女,倒是可以与她们切磋的。”
言下之意,她还犯不着和这些商贾之女打交道的。
“禀郡主,草民的妻子嫁入陆家,以后的正经事自然是要伺奉婆母、丈夫的,再加上拙荆乃是独女,家中经营着香料铺子,以后也少不得多回娘家去尽孝的。若是论切磋,倒是可以,不过应是没有多少空余的功夫。”
陆怀熙忽然道。
他尽管伏在地上,声音却沉稳。
言下之意,他的妻子忙得很,县主便是想磋磨,他的妻子也没有空。
这是要驳金郡主的面子。
金郡主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县主心中暗喜,金郡主最是讨厌别人驳她的话。虽然她总的来说是想收服拉拢陆怀熙为她所用,但在此时,金郡主让陆怀熙吃些苦头也是好的。
不然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便失去方寸,如何能做大事?
虞香珠正要说话,陆怀熙的大手轻轻在地上摆动。
金郡主忽然笑起来:“这位便是怀熙公子吧,我一向听闻怀熙公子有几分傲气,想不到傲气的怀熙公子这般护妻,虞氏竟是有福了。好了,都起来罢,今日陆家三喜临门,大家只管开心畅饮,莫要在意我。”
说是莫要在意她,可还有谁敢像陆怀熙那般冒失。
也不省得金郡主后面夸陆怀熙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众人起身谢礼,赵玉容一个趔趄,陆怀意眼疾手快的扶着她。赵玉容本来想拂开他,见到金郡主目光扫过来,到底是忍住了。虽然她不喜欢陆怀意,但方才陆怀熙替虞香珠维护,而陆怀意却没有,她心中还是不舒坦的。
再看陆怀熙那厢,不仅扶虞香珠起来,还替虞香珠整理衣裳。
金郡主脸上似笑非笑:“怀熙公子的确贴心,虞氏可真是有福了。”
虞香珠微微弯腰行礼:“民妇多谢金郡主金口玉言,民妇的姻缘,定然是幸福美满的。”
金郡主一怔,心中不禁道这虞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面上不显:“好了,我乏了,便先回去了。”
众人又是一阵恭送声不绝于耳。
县主刚扶着金郡主上了轿辇,忽然听得有人通报:“离州城知州,胡知州驾到!”
胡知州竟然来了!是听闻金郡主在此,这才来的吧?
金郡主闭目养神,吩咐县主:“就让胡知州来轿前请安吧。”
金郡主来了,胡知州也来了,一切都是因为他尚了县主。陆怀铭心中激动,赶着去见胡知州。
姚三娘一直注意着女儿呢,见那金郡主没再为难女儿女婿,心中紧绷着的一口气放下,这才将目光投向胡知州的来处。这细细瞧了瞧,却是看到几个熟悉的人。
“诶,那不是麓儿的阿娘白妹妹吗?”
虞大郎也瞧见了:“那是胡太太?”
上回麓儿行拜师礼时,胡太太穿着十分的朴素,可今晚,却是精心打扮过了。她穿着沉香色一年景的交襟上衣,下着同色挑线裙子,头上戴着珊瑚头冠。她伴在胡知州身边,缓步走进来,气质高雅,活脱脱便是高门大户里的太太。
姚三娘顿时明了:“怪不得我总觉得麓儿很沉稳,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原来如此。”
这位胡知州,在离州城任职有四年了,还没有到过陆家。陆家这回,因着县主的缘故,也给胡知州递了请柬。但胡知州那边,一直没回应。陆家还以为胡知州不来了,没成想,这般晚了,胡知州竟还赶来了。
胡知州穿着寻常宽袖便服,头戴玉冠,十分儒雅。
胡知州和胡太太身边,跟着数位下人,手上都捧着镙钿的木匣子。
陆怀铭自觉,胡知州拿来的礼物,定然是送与他和县主的。
他迎上去,正要给胡知州见礼,胡知州语气温和:“陆公子大喜之日,不必多礼。”
陆怀铭忙谢过胡知州,他正要命人将胡知州带来的礼物接过,却听得胡知州问:“不知新妇虞氏在何处?”
陆怀铭一怔。
胡知州竟是为了陆怀熙的新妇虞氏而来?
此前从未听说,陆怀熙的新妇虞氏与胡知州有关系。
胡知州神情温和,示意下人将一个镙钿匣子送给陆怀铭:“新婚礼物。”
陆怀铭接过,连声道谢。
那镙钿匣子看起来颇长,应是书画一类的。
这年头,有身份的人之间,送名贵书画十分流行。
县主的身份,值当得起名贵书画。
陆怀铭领着胡知州往金郡主的轿辇而去:“胡知州,金郡主就在前面轿辇中。”
胡知州的语气听不出半分欢喜:“哦,金郡主竟也来了。”
听胡知州的意思,他是不省得金郡主来了?早就听说这位胡知州是被贬来离州城的,来了几年,那是一个“无为而治”。
那今晚,胡知州到底是为了谁而来?是为了那虞氏?
陆怀铭心中猜测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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