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说话时，晶莹的眼睛绵柔的看着我。

　　 她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状态，渐渐变红。

　　 眼里似有一汪泪水要溢出……

　　 我看着瑶瑶的眼睛，心里莫名的一阵难受。

　　 这是怎么了呢？

　　 我不明白瑶瑶怎么了。

　　 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瑶瑶，你要是觉得不够。以后我可以再给你一笔钱。或者，就当我欠着你人情吧。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以后你找我，我一定帮你完成……”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无法用利益去衡量的。

　　 如果不是……那只是利益还不够……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

　　 瑶瑶轻微的摇了摇头。

　　 她露出一丝似笑又非笑的表情。

　　 并且将银行卡还给了我。

　　 “张鹏，钱就不用了。手机……其实不是我买的。是婉婷给我，让我送给你的。给你办生日宴，也是婉婷姐的意思。对不起，我没跟你说实话。所以，这些，你并不欠我。”

　　 “你一定要说，我找婉婷姐把你从韩波那里救下来了。那这个礼物我收下了。你以后就不欠我什么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说完话，瑶瑶深吸了一口气。

　　 她尽力让自己保持着笑容。

　　 “我吃饱了！我先回黑金去工作了！”

　　 我看着瑶瑶魂不守舍的起身，转身，落寞的走出小馆子。

　　 我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时，瑶瑶已经离我有四五步远。

　　 看着渐行渐远的瑶瑶。

　　 我忽然开口喊了一声。

　　 “那我送你过去吧！”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四爷告诉我老千的规矩时，其中有一条。

　　 关于老千和赌徒的区别。

　　 赌徒之所以会成为赌徒，是因为他们容易上头！

　　 老千之所以能千别人的钱，是因为老千懂得克制！

　　 老千要知道，什么时候出手，什么时候收手！

　　 赌桌老千，宁愿输一晚上小钱，也会等赢一把大钱。

　　 大局老千，能耐得住性子，等一年、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去布置一个局。

　　 容易上头的老千……无法成为一个顶级老千。

　　 我自问……我很少有上头的时候。

　　 可当我说出这句话时。

　　 我意识到，我自己上头了……

　　 而上头的人，分两种。

　　 一种是，他不知道自己上头了，还要继续。

　　 另一种是，他知道自己上头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还要继续下去！

　　 后一种，是最严重，最可怕的。

　　 现在的我……明显属于后一种！

　　 明知不可为，还要为。

　　 ……

　　 瑶瑶听了我的话，顿住了脚。

　　 她没有回应我。

　　 也没有回头。

　　 少顷之后，她又继续往前走。

　　 而我，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我俩，一前一后就这么走着。

　　 时间并不算晚。

　　 但小县城的夜晚，安静得特别早。

　　 除了诸如黑金这样的地方，黑夜才是它繁华的开始。其他地方，已经都安静了下来。

　　 一直走到黑金和瑶瑶住处的中间地段的那个公园路。

　　 瑶瑶停下了脚步。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一张长凳。

　　 忽然，她坐了下来，掩面哭泣起来！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问了一句。

　　 “瑶瑶，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走吧！”

　　 ……

　　 我没有走。

　　 我就那么站着，呆呆的看着瑶瑶。

　　 瑶瑶就那么坐着，依然掩面哭泣着。

　　 长凳旁的路灯，照亮着我和瑶瑶。

　　 四处是夜幕笼罩下的寂静世界。

　　 这个世界……仿佛只是剩下了我瑶瑶两人。

　　 然而，我却又感觉，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走不进她的世界。

　　 我不理解她。

　　 她也走不进我的世界。

　　 她不懂我。

　　 就如同，路灯下，我和她的影子。

　　 平行着。

　　 永远不可能相交。

　　 ……

　　 瑶瑶的哭泣声慢慢变小。

　　 周遭再也没了任何声音。

　　 夏末的蛙虫也变得沉寂。

　　 只有夜间的风，吹过耳旁，像是有人在叹息。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我和瑶瑶谁也没有先开口。

　　 直到路边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世界的安静。

　　 从小馆子的方向而来。

　　 朝黑金的方向而去。

　　 七八辆小汽车和十几辆摩托车，浩浩荡荡的疾驰。

　　 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

　　 仿佛寂静的夜空，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然后又传来一阵雷声。

　　 雷声过后，世界又变得安静。

　　 我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我先开口。

　　 “瑶瑶……”

　　 我想跟她说：那我就先走了。

　　 可话到了喉咙，我又咽了下去。

　　 因为，当我发声的那一刻，我看到瑶瑶，身子忽然颤抖了一下，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担心我伤害她……

　　 我又停顿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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