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绍世子,”邱淑清紧张的的舌头都捋不直了,她满脸绯红似火烧。明明忐忑的恨不得落荒而逃,却依旧鼓足了勇气迫使自己抬头看着面前的蒋绍,双眸又清又亮,她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把自己默默演练了上百遍的话一吐而出:“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短短九个字好似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她胆怯的闭上了眼,就像一个等待着判决的囚徒。
蒋绍看着眼前这紧张的全身骨骼都站战栗的女孩,目光一点一点地凝在她手心里的君子兰图案荷包上。脸上漫不经心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久久无反应,邱淑清平举的双手不可自抑的颤抖,耳边是风刮过山林带起的簌簌声,她觉得这山风穿过了皮肉,钻过了骨骼,吹得她从心底开始发凉。
她忍不住半睁了眼,他依旧站在那儿,目光似乎定在她手心里的荷包上,风流蕴藉的桃花眼中情绪翻涌。
瞬间,邱淑清心跳如擂鼓,他在考虑吗?只一想她便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就连背部都出了一层细细的热汗。
她打听过,他喜欢君子兰,所以她花两个月的时间做了这个荷包,修修改改扔掉了好几个,才勉强做出了这个尚算满意的。似她们这样的女孩儿,除却自己喜欢,肯下功夫钻研,鲜少有人女红拿得出手。她也不喜欢,但是她想亲手为他做一个荷包,送给他。
如果他不接受,这样的可能让邱淑清拿着荷包的手越抖越厉害,几乎要拿不住。她已经十六,家里不会再放纵她胡闹下去了。
两年前家里就托人上靖国公府打探口风,靖国公夫人以蒋绍不宜早娶婉拒。不宜早娶,若是有意可以私底下约定,靖国公夫人如此说,明显就是没中意她。
得讯后,母亲就着手替她另外择人,是她哭她闹,她鸡蛋里挑骨头,才拖到现在,可是母亲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她拖不下去了。
哪怕希望渺茫,她也要努力一次。她总是抱着一丝奢望,她已经长大,容色姣好,琴棋书画,弓马骑射也拿得出手,风评人缘也是好的,这样的她,他会有一点点喜欢吗?
蒋绍眼里翻滚的情绪归于平静,也没有似从前般随意敷衍,他声音里带着郑重:“邱姑娘的好意恕在下不能接受。”
判决已下,邱淑清好似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眼前白茫茫一片。来之前她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她以为自己能承受,可事到临头,依旧觉得万念俱灰,五内俱焚,眼泪扑簌簌往下流。
邱淑清捂着脸慢慢的蹲了下去,像是已经无法承受身体的力量,泣不成声:“对不起,我不想哭的……”她语无伦次的擦着眼泪,整个人都乱了:“对不起,我知道,我就是……绍世子怎么会看得上我呢,是我异想天开了……”
蒋绍垂下眸,脚下的女孩蜷缩成一团,哭得浑身颤抖。他眼前慢慢起了一层雾,目光迷离起来,有个女孩,也这么哭着对他说对不起。他从未见她哭成那样过,她甚少哭,一旦哭也是一分真,九分假,哭给人看的。只要她一哭,自己只能缴械投降。眼泪是女子最锋利的武器,无往不利,无坚不摧,对心疼她们的人更甚。
山林间的风越刮越大,卷着松涛,裹挟声浪,刮过山崖,刮过树,刮过人。邱淑清恍恍惚惚觉得整个人都疼起来。
除了那一句拒绝,再没有一句安慰之词,邱淑清只觉得心已经死了,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邱淑清抬起头,泪眼朦朦的看向蒋绍,很想很想问他,怎样才能叫他喜欢她,哪怕只有一点点。
然舌尖刚动便僵住了,他看着她,又似不是在看她,他眼里带着浓郁的悲色,就像亮不起来的子夜。
邱淑清极喜欢他的眼,眸含春水,天生带情,只稍一眼,便能令人心荡意牵。她一步一步的陷落其间,不可自拔。
他的眼神总是漫不经心的平静,此刻他的眼里却饱蘸深不见底的悲伤。
僵硬从舌尖传递到四肢百骸,是谁让他如此悲伤?她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是因为自己。
下一瞬,蒋绍又恢复如常,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沉寂下来。
如常的让邱淑清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然僵硬的身体告诉她,不是,她真的在他眼底看见了神伤。
再没看她一眼,蒋绍大步离开。
邱淑清怔怔的望着他,视野之内万物失色,唯有他瘦削挺拔的背影。
魏志泽见蒋绍回来,叹了一口气,他隐约还能看见蹲坐在地上的女孩,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黯然神伤,再看面不改色的蒋绍,忍不住叹了一句:“铁石心肠!”
其实在邱淑清过来之前,早有另一位贵女来诉衷肠。蒋绍每月初三来神女台放鹰的习惯,有心人都能打听到。
蒋绍一日不娶,总有不死心的姑娘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万里挑一。话说便是他娶了,也有的是人前仆后继要给他做妾,饶是做不了妾,来段露水姻缘,也是有人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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