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天,烈日下的永州城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火炉。
经过一天暴晒的花花草草皆是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还有一些嫩叶被烤得卷了起来,日头下更是人烟罕见,偶有一个也是步履匆匆的小跑而过。
刚从外面进屋的蒋嵘接过丫鬟递上的湿巾擦了擦汗,又在凉水盆里净了净手,才拿起茶几上的凉茶,一口饮尽,不禁喟叹了一声:“还是你会享受!”
书房角落里摆放了青铜冰鉴,冒着丝丝凉气,与外面形成了强烈:“来了好一阵,依旧适应不了永州城的气候。”再看清清爽爽的蒋绍闲适的靠在椅背上,轻笑:“会功夫到底占便宜,冬天不冷,夏天不热。”
“心静自然凉!”蒋绍闲闲道道。
蒋嵘笑,随着蜀帝病危,南蜀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他如何心静。蒋嵘打开象牙折扇轻摇,问:“最近宫里情况怎么样?”
他虽然也有情报网,但是终究不如锦衣卫神通广大。这几年他能有此声势,蒋绍功不可没。一个强而有力的盟友是好事,但有时候也让人不得不忌惮养虎为患。蒋嵘暗暗啧了一声,面上不漏分毫。
“蜀帝已经神志不清。”蒋绍道:“关家老大在皇宫部署了不少兵力。”
蒋嵘目光一闪,停下了摇扇的动作,自从两月前蜀帝病重不能理事让嫡长子监国之后,南蜀朝廷便四分五裂,大皇子、四皇子和九皇子三党互相倾轧,余下兄弟也不安分。
依着蜀帝的安排,他更属意嫡长子,然而四皇子、九皇子实力不可小觑,大皇子想顺利继位也不容易。正因为如此,他们蒋家才想着浑水摸鱼,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错过了,连老天爷也要看不过眼。
“若是蜀帝驾崩,难免会有纷乱,但是关老大继位的可能性依旧是最高的,此人性格强硬颇有手段,对我们可不是好事儿。”蒋嵘沉吟片刻后道。
他们自然希望一个软弱无能的皇子继位,比如说九皇子,他能成为三足鼎立中的一足,全赖于他有一个当皇后的娘和掌兵的外家梁氏。他本人并不得蜀帝看重,随着他日渐长大,暴露出来的无能平庸,朝臣的支持每况日下。可以说是这三党中最没有竞争力的。
然而龙争虎斗了这么多年,早已见血,,九皇子一系已经没有退路,不管是大皇子继位还是四皇子登基,他们也难逃一死,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
蒋绍笑:“那就坏了他的好事吧!”抬眼看向蒋嵘:“梁氏提出的要求,伯父那可有答复?”眼下梁氏已经走投无路,于是另辟蹊径,暗中和他们蒋氏合作。要求他们支持九皇子,双方和亲,日后蜀国会臣服蒋氏,岁岁朝贡,并且割让边境城池。虽然从此受制于蒋氏,但是起码性命无忧,还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总比被灭了满门的好。
蒋嵘目光微沉,所谓和亲,除了把蒋六娘嫁给九皇子,还要他娶关静和。
“差不多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蒋嵘有九成的把握,父王会答应。长江这条天堑将他们几十万的将士阻拦在这一边,几次损兵折将都无法顺利渡过,但是一旦里应外合,只要开了一个口子,南人在北人面前不堪一击。
至于让九皇子登基,更像国中国,对蒋氏也不是全然无好处。
关氏在南方经营数十年,尤其是荆州,是关氏发源之地,根深蒂固,且关家治下有方,颇得民心。推一个关家人为傀儡,慢慢收复民心,不失为上策。只要关九安分守己,将来封个逍遥王也不难。而他娶关静和,这个身份更利于他在南方经营。
蒋绍笑了一声,戏谑:“那我就先恭喜你抱得美人归了。”想起关静和,笑容不觉加深。据他了解,关静和一开始中意的是蒋峥,早在和谈前,九皇子一系就存了这个心思,谁让关家老大老四势力渐长,而九皇子越大越平庸,此消彼长,他们岂能不忧心忡忡。他们甚至暗中联系过蒋峥,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遇上北边起狼烟,这事情就搁置了。
关静和也由爱生恨,尤其是差点被蒋峥派去的刺客所伤,就更恨了。她撺掇着外家转而投向蒋嵘,自然存着让蒋嵘越过蒋峥继承蒋氏基业的心思。这是想让蒋峥后悔呢,不得不说小姑娘的心思,天真的可笑。
蒋嵘扯了扯嘴角,一句哪里比得上你,在嘴里过了过,终究没有说出来。半路从他手里劫走天璇的,只能是蒋绍,这事是他理亏。说出来徒惹隔阂,虽然这隔阂不说也依旧存在,不过有些事情不说出来,还能粉饰太平,说出来就伤感情了。
这时候,一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飞奔而入,急声道:“大人,蜀帝殁了。”
蒋嵘猛地站了起来,便是蒋绍也一扫之前的懒散,坐直了身子。两人对视一眼之后,蒋嵘道:“我要去和各位大人商议。”
“我先加派人手打听建康内部情况,你先行一步,我稍后赶来。”
蒋嵘抱拳后疾步离开,脚步飞快,面上透着一股兴奋之色。蜀帝死的如此猝不及防,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但不管怎么样,蜀帝就是南蜀定海神针,他一死,南蜀必将陷入内乱。于他们还是利大于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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