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到这个称呼,萧壁城险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对方所言是虚是实?”
叶折风快步走上前来,从袖中拿出一根略显褪色的华丽金簪。
“属下也不知真假,不过那妇人呈递了一样信物,说是可以此自证身份。”
萧壁城接过那支簪子,仔细端详了半晌,紧紧地皱起眉头。
观这金簪的样式,已经有些老旧的年头了,不过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皇室御用之物。仔细摸索了几下,果不其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个雕刻的“柔”字。
萧壁城脸色微变,立刻下令道:“折风,你去把人带进宫里来!”
待叶折风走后,云苓迫不及待地问,“宜安公主是谁?”
萧壁城仍端详着手里那支金簪,沉声道:“她是我皇长姐,父皇的第一个女儿,十五年前被赐婚给了淮湘王世子,自此远嫁襄州。”
云苓心神微动,隐约想起来了这号人物。
之前六公主远嫁突厥和亲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她也偶然听后宫嫔妃闲聊起过此人几句。
宜安公主,昭仁帝唯二的亲女儿。
对方是昭仁帝做太子时,东宫中的一名良娣所生。
所谓良娣,也就是太子的妾室,身份地位比太子侧妃还要更低一些。
生在皇家的男儿,年满十五岁时都会被安排通房以学习男女之事,而宜安公主的生母,就是这样的通房宫女出身。
昭仁帝是个比较念旧情的男人,在成为太子后,将这个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宫女抬为了良娣。
对方的命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作为一个妾室,她原本是没有资格在小封氏之前先怀孕的。但岂料那时怀孕的小封氏意外流产,这位良娣才幸运地后来者居上,诞下了昭仁帝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
或许因为生的是个毫无威胁的公主,小封氏并未把其放在眼里,对方在做了后妃没多久后,就在某个冬日因病而逝了。
宜安公主的命同样说不清好坏,虽然是昭仁帝的皇长女,身份看似高贵,却远不如六公主受宠。
对方十四岁的时候,就因为朝堂政治原因,被昭仁帝赐婚给了淮湘王世子。
云苓询问道:“我听说那位淮湘王世子,比宜安公主年长十二岁?”
整整大了一轮。
萧壁城脸色沉郁地点点头,“老淮湘王是皇祖父身边的大功臣之一,他所在的襄州封地,正是大周与南唐的边境之处。”
“莫家在大周边境驻守了半生,父皇那时羽翼未丰,为了拉拢和抚恤莫家,不得已将皇姐赐给了淮湘王世子。”
这不是件光彩的事,甚至可以说是年轻的昭仁帝一种无能的表现,毕竟和卖女儿也没什么区别。
那位淮湘王世子,只比昭仁帝小了五岁,当初是跟他能够称兄道弟的人物。
不过这么些年过去,对方早已继承爵位,成为了新任的淮湘王。
萧壁城紧紧拧起眉头,收起金簪道:“皇姐在封地十五年来安然无恙,每年都会写信报平安,此妇人持有她的嫁妆之物,不知身份真假,待我先速速禀报父皇再说。”
宜安公主出嫁的时候,萧壁城还是个十岁的少年,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经忘记对方的模样了。
云苓点点头,将两只犯困的奶团交给岑嬷嬷,随萧壁城一同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昭仁帝得知消息后,也是一脸错愕。
“淑柔好端端地在襄州做着淮湘王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皇城门口?”
他对那个乞妇的身份持怀疑态度,直到不多时候,叶折风领进来一个衣衫脏污破旧的女子。
云苓仔细打量了几眼,那女子生的柔眉顺眼,就是唇角和眉眼都微微向下垂着,生来一副苦相。
此外皮肤粗糙发黄,身材单薄削瘦,看起来像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唯独从标志的五官可以看出,年轻时应当是个俊俏的美人。
妇人刚一踏进来,空气中便隐隐飘起令人不适的灰尘和汗味,似是身上的衣服许久没有洗过了。
她一看到昭仁帝,瞬间就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父皇!”
昭仁帝看到对方的一瞬间愣了下,随后惊疑不定地道:“你……你是柔儿?”
听到这声呼唤,妇人眼中的泪水顿时如洪流般决堤,掩面啜泣起来。
“父皇,是我……我是淑柔啊!”
话音落下,云苓忍不住与萧壁城对视一眼,皆在彼此脸上看见了诧异之色。
竟然真的是宜安公主?
终于认出女儿的模样和声音后,昭仁帝震惊地上前扶起她,不敢置信地道:“淑柔,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宜安公主闻言,几乎伤心欲绝地哭的背过气去。
“父皇……淑柔被夫君下了一纸休书,我、我对不住您,给皇室蒙羞了……”
两个月前,淮湘王的一个宠妾意外小产,后院的莺莺燕燕们明争暗斗之间,便将祸水引到了她的头上。
她一时百口莫辩,承受了淮湘王的所有怒火,便被赶出了王府。
昭仁帝听到这里,气的头顶火冒三丈,他重重一拍书案,整个胸腔都因怒火而在颤抖。
“岂有此理!好个淮湘王,竟然连皇家公主都敢随意休弃,是半点不将朕放在眼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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