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五章 议定
一旁的陈尧左虽然没有明确表露自己的态度,但在座的人对他都很熟悉。
单从陈尧左平时所做的诗词而言,他必然是重策论一派的。
如今,诗坛中最流行的莫过于西昆体。
杨亿、刘筠、钱惟演、李宗锷、李维、张咏、钱惟济、丁谓、崔遵度等人,皆是西昆体的代表人物。
西昆体流派的扛鼎之人,哪个不是当世名流?
上有所行,下必有所效。
类比到后世,杨亿等人便是当世之顶流,他们推崇的东西,自然会受到旁人的追捧。
这些追捧之人,或是出于功利,或是出于欣赏,或是出于盲从,简而言之,西昆体便是诗坛之主流。
然而,陈尧左虽然也是当世之名流,但他的诗文中却没有西昆体的华美。
同时,也没有过度的追求凋琢堆砌。
在某种意义上,西昆体诗人和大名鼎鼎的苦吟派(唐朝贾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两者不同的是,苦吟派讲究的是推敲,而西昆体则是更上一层,不仅要切合时宜,还得华丽。
有没有言之有物,不重要,就像是穿着香奈儿,背着爱马仕的贵妇,越华丽越好。
因此,眼下的宋体诗(西昆体),也失去了唐诗的精髓。
众所周知,群众才是历史的创造者。
脱离群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而以西昆体为首的诗人,大多都是世家名流。
而这,也是西昆体衰落的根本原因。
反观陈尧左,他的诗文虽然不够华丽,但却学到了唐人的神,也更加贴近实际。
所以,陈尧左先天便是倾向策论的。
眼见鲁宗道、章得象,先后盛赞以策论取士,宋绶顿时明白,取士标准的更易,已是大势所趋。
想到这里,宋绶便不再继续争论。
因为那样毫无意义!
官家是大宋天子,官家的意志便是大宋的意志。
宋绶没了声音,策论和诗赋的讨论也就随之结束。
没过多久,这场召对也跟着结束了。
此次殿议不仅确认了省试的取士标准,同时也明确了省试的考试时间。
二月上旬,省试,三月下旬殿试,四月临轩放榜。
当然,李杰只是定下了一个大体的时间区间,具体的日期交由两府大臣和贡举官共同参订。
待到他们的意见统一后,再行上报。
……
……
……
鲁宅。
从宫中回到家中之后,鲁宗道立马钻进了房,倒不是为了考覆贡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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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举如何操办,自有定制,他是考试的主考官,这些礼节上的俗物,不需要他操心。
他去书房,只是为了躲亲近而已。
权知贡举的差遣中,一个‘权’字道尽了这份差遣的性质,这只是一个临时性的差遣而已。
但即便如此,权知贡举官的身份也是举足轻重的。
毕竟,权知贡举官有着排定考生名次,以及考生罢黜的权力。
虽然宋朝的做官途径有很多,除了科举之外,还有恩荫等路径,但谁都知道,进士科最重。
进士出身的官员,升迁速度远超其他途径出身的官员。
对于举子而言,科举无疑是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不论应试举子是寒门子弟,亦或者是世家大族,其重要性都是一样的。
哪怕朝廷有着明确的避让制度,但身为主考官的鲁宗道,难免会收到一些招呼。
当然。
以鲁宗道的为人,谁打招呼都不好使。
可拒绝是一回事,应付又是另外一回事,不怕,不代表他想和对方打什么交道。
不止是鲁宗道如此,同知贡举的其他三人,也都选择了闭门谢客。
谁也不见!
是夜。
鲁宗道、陈尧左、宋绶、章得象四人稍微收拾了一下衣物,便直接住进了武成王庙。
为什么连夜住进武成王庙?
这是因为宋朝科举中的锁院制度,为了杜绝请托之弊,太宗设立了锁院制度。
即官员受诏为贡举官后,必须住进考试场所,与外界隔绝,拟定题目、考校试卷、确定名次等事务都必须隔绝内外。
至于,为什么住进武成王庙,而不是贡院。
则是因为宋初的科举制度尚不成熟,不比明清时期,宋初的礼部没有专门的贡院。
如果遇到了省试,考试地点或是借用寺庙、或是官舍、或是太学。
其中,借用武成王庙是的次数是最多的。
武成王庙,即武庙,是专门用来祭祀姜太公以及历代良将的庙宇,始建于唐玄宗开元年间。
唐宋时期,姜太公被历代帝王追封为武圣,到了唐玄宗这一代,姜太公被追封为武成王。
宋承唐制,尊祀武成王的传统也跟着继承了下来,到了真宗一代,姜太公又被追封为昭烈武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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