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侗郁闷地离开将军府,正要返身回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可是郭家大郎?”
郭侗转身,发现是一个并不认识的汉子。
郭侗对汉子狐疑地点点头:“敢问阁下是?”
汉子连忙摆手:“不敢当,小人只是代我家主人跑腿,既是郭阁门使,我家主人在将军府有请。”
郭侗闻言更加疑惑,自己刚连将军府的门都进不去,怎么这又有请自己?
汉子看出郭侗的疑惑,压低声音道:“我家主人是左卫大将军。”
郭侗大感意外:“二皇子殿下?”
汉子点头,往街对面一指,只见那边已停了一架马车。汉子又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阁门使请随小人来。”
郭侗并未抬脚,而是谨慎地问了一句:“不知二皇子殿下找我何事?”
汉子手上请的动作不变:“小人只是奴仆,具体甚事阁门使与殿下见过自会知晓。”
见汉子语气中暗含不由分说的意味,请自己的又是刘承佑,郭侗也不好推辞,只好跟着汉子上了那驾停在街边的马车。
马车并不宽敞,抬帘进车后,郭侗才惊讶地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人见他进来,便坐着向他拱手:“郭家大郎,幸会!”
郭侗这时才看清车内坐着的竟不是别人,正是李皇后家的幼弟,前阵刚叙迁了掌管宫城锁钥的武德使李业。
郭侗自然听说过兄弟郭信和李业的过节,但此时见李业脸上并无敌意,反而亲切地拍拍旁边座次示意他坐下,郭侗便也不再多想,挨坐在李业身侧。
李业抬手拍了拍车壁,马车很快便开动起来。
郭侗正想询问刘承佑找自己有何事,不想李业却先主动搭话道:“最近禁军在魏州破了杜贼,听闻尊府家二郎破城有功,被官家亲赐了锦袍,阁门使可有知晓?”
还不等郭侗回答,李业就紧跟着道:“前番出猎时,大殿下亦赞其有射虎之勇,只可惜我与二皇子归来已晚,未能一睹那郭二郎的风采。”
“我家二郎确实勇武。”郭侗虽不喜欢郭信,但不论怎么说郭信都是自己兄弟,在外人李业面前仍要对其话表示赞同。
李业继续道:“久闻郭家二子一文一武,既然二郎都如此,想必阁门使身为其兄,更该有过人的本事。”
郭侗很少听到别人对自己的夸奖,更不必说将自己与二弟郭信相比,因而对李业的话十分受用,但嘴上仍谦虚道:“不敢当,武德使谬赞了。”
“怎是谬赞?”李业的语气十分夸张,“实不相瞒,二殿下对阁门使倾心已久,早就有意请阁门使前去相叙。”
郭侗笑着拱了拱手:“二殿下高看我了。”
李业见郭侗面上露出喜色,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撇,转而深深叹了口气:“不过文武有别,郭二郎风头甚紧,想必却是在府中埋没了阁门使的文才。”
郭侗一愣,险些就要抱着李业的手大喊一声知己,但他还是强压下激动的心情:“谈不上埋没,朝廷用人之际,我与二郎都不过奋力报君罢了。”
“虽是这样一说……”李业眼睛转了转,“阁门使可知我为何有此一言?”
郭侗微微摇头,李业便凑着低声耳语道:“我久伴二殿下身侧,自然知晓许多内情。大殿下看重武夫,二殿下亲近文人,两位殿下明面修好,私底下可未必如此。阁门使与那郭信难道不是如此?”
“武德使慎言!”郭侗连忙皱眉打断李业的话,心中已经十分不快,刚才对李业升起的好感也顿时烟消云散。“皇室内情如何,岂是你我可以言说?至于自家内事,不劳武德使费心。”
李业闻言一愣,眼中的阴翳一闪而过,故作一笑了事。
马车很快就到了刘承佑的左卫大将军府,李业直接引着郭侗入内拜见刘承佑。
不知是否因为李业的缘故,郭侗很快就在偏殿得到了刘承佑的接见。不过他已经失去了起初的惊讶与激动。一方面他自认还是大皇子刘承训的人,一方面刚才马车上李业的话也让他打起了戒心。
偏殿之内,李业刚向刘承佑引荐之后,刘承佑便也如马车上的李业一般笑着与郭侗谈论衙署事务,言语中透露出十足的亲近意味。
郭侗反应再慢,此时也意识到了刘承佑与李业二人对自己的有意拉拢。
许久,刘承佑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指着郭侗的身上开口道:“阁门使身上穿的锦袍为何如此眼熟?”
“回过殿下,此锦袍正是大殿下赐臣之物。”
郭侗的语气中不失骄傲,一直亲热有加的刘承佑脸上笑意却是一凝。
郭侗注意到了气氛的变化,心中十分莫名:李业所说两位殿下暗自不和,难道确有其事?
刘承佑仿佛对郭侗突然失去了兴趣,草草说了两句便找了由头带着李业返身离去,只叫仆人送郭侗出府。
出府之后,郭侗越想越觉得今日这事说不上的奇怪:李业怎知自己今日会去拜见刘承训?若是有意为之,在刘承训病危之际,先前从未交往过的刘承佑对自己‘倾心已久’也未免太过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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