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的内心一阵燥动，脸颊也泛起了绯红。她努力平复情绪，对古嬷嬷说道：“嬷嬷，今日就先学到这里。所需的银子都在我妈那，明日我便会拿给你。”

　　 说完，薛宝钗看向文杏：“好生送古嬷嬷出去。”

　　 这样提前结束的情形，古嬷嬷也不是第一次遇上。她早已习以为常，向薛宝钗行了半礼后，便步履从容地走出了院子。

　　 她还能隐隐听到身后，薛宝钗压抑而急促的声音：“快！快去把冷香丸起出来！”

　　 古嬷嬷一路走回梨香院的正房，见自家姑娘正在书桌旁练字。她并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中流露出满意之情。

　　 或许是黛玉这两年的刻苦努力得到了回报，又或许是药剂的改造，让她对每一块肌肉的控制达到了极致，她的字越发显得苍劲有力。

　　 黛玉写完最后一笔，满意地拿起纸，轻轻吹了吹。这时她才注意到古嬷嬷在一旁，不知道站了多久。

　　 “嬷嬷！您今日回来得挺早啊！进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说着，黛玉将字送到古嬷嬷面前，问道，“嬷嬷，这副字帖我算是练好了吧！可以学草书了吗？”

　　 “我看你练得认真，不忍心打断你。”古嬷嬷慈爱地看着黛玉，“你这字确实练得不错，基础打好了，以后学什么都会容易一些。过些日子，你便可以开始学习草书了。”

　　 黛玉欣喜地将字卷起来，打算交给王嬷嬷拿出去装裱，再送去给爹爹品鉴一番。

　　 她突然意识到，古嬷嬷绝不可能只是进来看自己练字，于是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古嬷嬷笑了笑，回禀道，“今日薛姑娘提起为采选做准备，想打点一下宫里的人，似乎嫌三千两银子太多了呢。”

　　 “在这贾家，即便是迎春姐姐她们想额外吃点什么，也得花钱打点小厨房的人，更何况是宫里。”黛玉说完眼神闪过一丝狡黠，问道，“嬷嬷，说到这里了，你多给我透露一点呗！”

　　 古嬷嬷忍不住笑出声，点了点黛玉的额头：“小东西，早就在这里等着我吧！”

　　 黛玉嘻嘻一笑，将古嬷嬷扶到交椅上坐着，而她自己则是搬来一个绣墩，依偎在古嬷嬷的膝盖上。

　　 “宫里啊，虽然不会饿死人，但和贾家一样，想要去那有油水的地方，就要打点、讨好高位的女官或是内监……”

　　 古嬷嬷娓娓道来，语调不紧不慢，还很温柔，但黛玉却听得津津有味：“嬷嬷，之前有小内监送消息来贾家，我听过一嘴，听说还打点了不少银子呢！”

　　 “没错，这也是他们捞钱的一种手段。而且这钱也不仅仅是给那小内监一人，而是要跟好些人分呢！不仅城门的人要分一份，连记录回宫时辰的内监都要打点一番呢！”

　　 黛玉没进过宫，听上去可稀罕了，又好奇问道：“这些小内监们也太大胆了吧！那皇后娘娘家里呢？他们也敢这样捞钱吗？”

　　 古嬷嬷听了黛玉这样“天真”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说是皇后娘娘家了，那可是国舅爷，还会缺了银子使？不用他们主动开口，打赏就会送到手上，哪用得着像在贾家这般，明目张胆地要钱。”

　　 黛玉笑着拍起手：“这么说来，薛姐姐可是要大出血了！就是不知道薛家剩下的那点家底，够不够她在宫中花用。”

　　 黛玉和古嬷嬷心中都有了同样的想法：薛宝钗进宫，只是选女官倒还好。可若是她冲着成为公主伴读去的，那可真是要拿着银子打水漂了。

　　 接下来的两日，薛宝钗都称病，连规矩也不学了，古嬷嬷正好也可以休息。而文杏则交给了莺儿，说是教规矩，但看起来更像是折腾她。

　　 黛玉可不关心这些，让雪雁带着两屉小厨房里新做的点心，过去探病去了。

　　 惜春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蒸蛋糕，说话含糊不清：“表姐，这甜糕真好吃！”

　　 黛玉替她抹去嘴角的糕点碎屑，宠溺地说道：“你少吃点，晚上还有好吃的呢，你还想不想吃了？”

　　 惜春喝了口茶顺了顺，惊讶问道：“晚上还有好吃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是要过节吗？”

　　 她这么一问，连迎春和探春也若有所思起来。

　　 探春想起今天的日子，脸上腾地染上了一抹红晕。她试探地问道：“莫不是……我的生辰？”

　　 她问完便有些后悔，万一不是，那可就自作多情，丢大脸了！

　　 好在黛玉对她微微一笑：“正是！我想着，六月之后我就要启程回扬州了，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何时。既然今年一起过了我的生日，那你们的生日自然也要好好庆贺一番！”

　　 “呀！”听到这里，惜春不由得惊呼一声，有些羡慕地看向探春，“迎春姐姐的生辰已经过了，而等我过生辰的时候，表姐怕是已经南下了……”

　　 说着，她的情绪有些低落，连晚上的美食也提不起兴趣。

　　 黛玉之前从未在意过自己的生辰，自然也不知道其他人的。她问道：“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六月初六！（作者的臆想，不要考据。）”惜春说完，充满期待地看向黛玉。

　　 黛玉宠溺地揉了揉惜春的头，说道：“好！那我就晚两日出发，应该不打紧。”

　　 “好呀！”惜春高兴地跳了起来，在周围欢快地蹦蹦跳跳。

　　 姐姐们见了，都无奈地摇了摇头。迎春拉住她的衣角，提醒道：“我们该去老祖宗那了！”

　　 “对对！还有这甜糕，也给老祖宗带一点过去！”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黛玉在贾母处也没有见到宝玉的身影，连袭人的消息也很少。

　　 黛玉只知道袭人被低调地送回了花家，等众人再在府里见到她时，她已经梳起了妇人的发髻，而旁人都叫她“李贵家的”。

　　 黛玉在心中偷偷腹诽：以后这袭人和贾宝玉再见面，甚至她的相公李贵也在场，不知道谁最不自在。

　　 四人中，唯有黛玉和迎春知晓那日的内情，而探春近来越发稳重，见两位姐姐都没开口，便也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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