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表哥刚刚唱的就是你们民族的语言?”周至继续询问。
“没有,我们现在平时也说维吾尔语。”夏米力说道:“我们很多民族,现在都说维吾尔语了。”
“哦。”周至感觉自己的冷知识又增加了:“我就说这歌的调子怎么这么熟悉,现在想起来了,这首歌和《掀起你的盖头来》曲子很像啊!”
“这就是《亚里亚》的特点了。”徐父笑道:“乌孜别克族的民歌主要有《乌帕尔》和《亚里亚》。《乌帕尔》为民间婚礼歌舞曲,乐曲结构具有回旋性,曲调朴实生动,情绪欢快热烈,一旦开始,其实可以一直唱下去永远不结束。”
“而《亚里亚》主要是劝嫁歌,在婚礼中送新娘时唱,曲调短小,别具风格,音乐是回答式两乐句乐段。”
“肘子你说和《掀起你的盖头来》很像,那是一点没说错,因为《掀起你的盖头来》你看歌词,其实也是一首劝嫁歌,虽然说两首歌一首是乌兹别克的,一首是维吾尔的,但是内容其实接近,性质也一样,曲调和乐器也有大部分的相似。”
“有点意思。”周至笑道:“就好像汉人的词牌,比如《浣溪沙》,结构,平仄要求都是一样的,要是曲调没有失传,那就是一个,不过每个人填进去的歌词却是不一样的,”
“就是这个意思!”夏米力笑道:“肘子你会唱《掀起你的盖头来》?会唱那首,学会《黑眉毛的姑娘》就是分分钟的事儿!我来教你!”
接下来大家一路看着风景,一边开车一边唱歌,夏米力这次改用了汉语,但是那种独特发音的味道还是没变,周至也刻意模仿那种口音,惹得后面的孙工和徐父哈哈大笑。
到后来两人也参与了进来,大家一路吼着唱着,在两侧都是茫茫隔壁和连绵雪山的道路上奔驰。
四个小时之后,换到了周至驾驶,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车内的音乐已经换成了舒缓的轻音乐,天上的星空异常明朗,无数的星星在闪耀。
后视镜里,半轮明月正在后方升起。
周至脑海里又想起了另外一首诗。
行人朝走马,直指蓟城傍。
蓟城通漠北,万里别吾乡。
海上千烽火,沙中百战场。
军书发上郡,春色度河阳。
袅袅汉宫柳,青青胡地桑。
琵琶出塞曲,横笛断君肠。
聊着聊着,大家也安静了下来,只有轻柔的音乐和前方璀璨的星光,后方清冷的明月,以及路侧一派芦苇荡和银白色的湖面陪伴着自己前行。
那是着名的博斯腾湖,接下来就要进入焉耆盆地的入口,也是沙漠的入口——铁门关。
过了铁门关就是库尔勒,找到塔里木河,行程就彻底离开天山山麓,一头扎进了塔里木盆地。
接下来的中途目的地,就是位于塔里木河尽头,和天山隔着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对峙的昆仑山脉的一道分脉,阿尔金山北麓的重要聚居地——若羌。
到现在周至才感觉到了大家对他的照顾,到了晚上十二点,车子在离若羌还有两小时车程的地方,孙工将他替换了下来。
再次掌握方向盘的时候将是明天早上的八点,今晚周至其实还可以在车上睡上一觉。
北疆和内地不是一个时区,这里的八点相当于内地的早上六点,刚好可以迎接天亮。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徐父出于对他今天从首都过来一路雷厉风行毫不休息,怕他体力和精力都跟不上的担忧,特意做出的安排。
要想完全睡好那是不大可能的,不过作为善于熬夜的年轻人,浅睡眠也足够满足休息需要了。
在车上轻轻晃着,偶尔几次醒来,又接着睡过去,等到了车载时钟显示八点的时候,天光刚好开始放亮。
车在车尔臣河谷内停了下来,大家下车做简单的梳洗,孙工找来灌木干柴,生起火给大家煮奶茶,烤馕和牛肉羊肉。
戈壁上的清晨也是壮观而美丽的,东方太阳眼看要升起,天边已经露出紫霞,而另一边的月亮还没有落下,在同样露出一丝浅紫色的天空中倔强着。
“看!野骆驼!”孙工拿手里拨弄火堆的木棒指着远处河谷内的胡杨林。
胡杨林里奔出一头大骆驼,身边还有一头小骆驼,朝着更远处只能看到几个小点儿的驼群奔去。
“那是刚出生的小骆驼。”夏米力拿手搭着凉棚朝那边观看:“现在正是骆驼产子的高峰期,母骆驼会离开驼群,寻找隐蔽安全的地方把小骆驼生下来,然后再带着它重新回到大群里。”
周至看着在河谷稀薄的晨雾里本想种群的骆驼母子,心里充满了对大自然的敬畏,感受着生命的伟大,忍不住将双手放在嘴边呼喊:“好好活着——”
“看来我们这一行的运气不会差。”徐父说道:“能够遇到野骆驼产子,是件吉利的事情。”
孙工叹了一口气:“也不见得是真的野骆驼,还有可能是返野的家骆驼。毕竟现在真正的野骆驼太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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