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岐踱步至榻边坐下,打量着她略微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北境常有,自然见过。”
沈璃暗自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他曾经见过她丢失的那条丝帕。
她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被沈北岐尽收眼底,他轻勾唇角,“这花儿,有什么特别之处?”
能让她这般喜欢?
帕子上绣着,荷包上也要绣着。
而且提起来,好似还有些紧张?
北境夏日干燥,冬日又极其寒冷。
这种花只不过是生长在田间地边,不甚出名的野花。
应该没有花匠会特意种出来售卖,那么她从未去过北境,又是在何处见过?
夜风拂动,窗外树影婆娑。
棂窗半开着,案几之上,烛苗随风轻曳。
昏黄烛光下,女子眉眼柔和,一双鹿眸清灵透澈。
她指尖轻抚锦布上尚未绣成的小花,开口道,“这花叫璃星草,璃,是与我名字相同的字,所以我喜欢。”
璃星草,还有另一个名字,不过极少有人知道。
她并不知道这种花开在北境。
她是儿时在长洲姜家时,在隔壁阿伯的院中见到的。
阿伯是位大夫,他说,璃星草是一种药材,她的香气还有驱除虫蝇的效用。
她半真半假的解释道,沈北岐不疑有他。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沈璃抬眼看他,再瞧瞧外边已然快黑透的天色,“现在出去吗?”
“嗯,我在院里等你。”
沈璃稍微收拾一下,依旧是简单的十字髻,只带了浅色的绢花。
身上换了一套水青色的夏季纱裙,淡雅的颜色愈发衬得她干净清澈。
那衣裙料子柔软垂坠,走起路来脚步生风,裙袂摇曳。如同丛林之中的仙子,美得不染杂质。
“可以走了。”她在他面前站定,微笑道。
沈北岐定定看她片刻,随即吩咐杏萍不用跟着。
杏萍有些不愿,但国公爷发话,她又不敢不从。
只能站在院子里,委屈巴巴看着自家姑娘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也没有走正门,而是自胡同中后门而出。
岳阳站在门外,牵着一匹皮毛雪白的高头大马。
沈璃认得,这是沈北岐的马,他为它取名——秋月。
就着檐下灯笼微弱的光芒,沈璃左右张望了一眼。
没有马车,也没有多余的马。
难不成,要两人共乘一骑?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沈北岐先将她扶上马,随后翻身上马坐于她背后,握住缰绳,将她拢在臂弯之中。
“坐好了。”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嗯。”她微微颔首。
“驾——”
雪白马驹自胡同中奔出,避开了繁华的主街与兴安坊,专挑人迹稀少的街道绕路而行。
片刻后,却是朝城门方向而去。
“要出城吗?”她问。
“去别庄。”他说道,又补充一句,“皇家别庄。”
皇家别庄。
沈璃曾有耳闻,听说皇家别庄依江阳湖畔而建,风景极美,只是她从未去过。
这天色都暗了,去皇家别庄要做什么?
他们在夜色中驰骋片刻,在一个岔路口,沈北岐拉缰停马,动作迅速将沈璃抱下马。
随即又用力拍下马屁股,白马嘶鸣一声,又继续朝前奔去。
沈北岐抱着她的手未松开,带着她纵身一跃,两人稳稳当当站到了枝叶茂密的树干上。
沈璃差点惊呼出声,下意识捂住嘴巴。
弯月高挂长空,月光不甚明亮,却依稀能看清,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有些高。
脑中涌上阵阵晕乎感,心口也觉得揪的厉害,因为害怕掉下去,她牢牢抱住沈北岐的腰畔。
沈北岐像是受用的很,揽住她的后背给她支撑,轻声道,“抱紧一些,可不要掉下去。”
怀中人果然听话,环着他腰畔的双臂愈发用力,他轻勾唇角,在夜色中扯出一抹笑意。
一阵急促马蹄声远远驶来。
透过茂密的枝叶缝隙,沈璃借着轻微的月光,看见两人驾马追了上来,停在了岔路口。
沈璃下意识绷住呼吸,怪不得他故意将马儿拍走,原来是在玩一招金蝉脱壳。
那两人在趴在地上听了片刻,又重新翻身上马,朝着秋月奔去的方向追去。
待两人走远后,他抱着她自树上一跃而下。
重新回到地面上,沈璃总算体会到了“脚踏实地”的幸福感。
话说,她小时候也惯爱爬高踩低的,父亲每每见着她都长吁短叹,斥责她没个女儿家的模样。
斥责完后,又赶紧轻声将她哄下来,生怕她一个不留神,摔着了可怎么得了。
后来……她渐渐收敛了本性,让自己变得乖巧懂事,如今再一次站到高处时,反而觉得不习惯,有些惧怕了。
沈北岐牵着她,两人踩着月光,顺着另一条路往前走,走了一会儿,便瞧见路边停着一辆马车。
那车夫见着他们,下车打了个千,随后转到车后,将马凳搬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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