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吴,九九重阳节除了要登高驱除杂病之外,还要吃菊花糕,饮菊花酒。
如今正是秋季,城外开元寺中满后山的菊花开的正好。
开元寺地势高,在城外以北的山上,又有菊花可供观赏,每年到了重阳节这天,还会为香客准备菊花糕。
因此,每年到九月初九,也是开元寺香火最鼎盛的时候。
往年姜璃都会随着杨氏一同前去,只是今年,只怕是去不成了。
重阳节是南吴人除了清明之外,第二个祭祖的日子。
皇家也不例外。
如今姜璃也算是萧家人,这样的日子,自然免不了要去宫中参加祭祖仪式。
宫中德顺殿便是萧家祠堂,殿内地方很宽敞,铜制灯架上,明烛耀眼。
每一个黑漆牌位正前方,都摆放着一盏油灯,偶尔能听到灯花爆开的轻响。
再往下,便是方而长的紫檀木桌,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吃食,糕点饼饵,鸡鸭瓜果,应有尽有。
姜璃站在缪羽身侧,她们跟在帝后仪仗最末尾的位置。
到德顺殿三叩九拜之后,还不能立马出宫去,因为还要去琼华宫中参加夜宴。
自德顺殿出来,天色尚早,萧文淙被二皇子萧文澈拉去下棋去了。
姜璃与缪羽在御花园中寻了处角落坐着,缪羽对二皇子拉萧文淙去下棋之事颇有微词。
“不知道又想玩什么把戏,这些皇宫中的男人,整日两面三刀,最是讨厌。”
缪羽后背靠着廊柱,双手抱怀,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姜璃轻拍她的手背,左右张望一眼,压低声音道,“你疯了,这可是在皇宫,陛下也是这皇宫中的男人。”
“老男人还算什么男人!”
姜璃:“......”
“那三殿下呢?”姜璃道,“他也是这皇宫之中的男人。”
“他们如何能与我的男人相提并论!”缪羽不以为然。
姜璃失笑,“你和三皇子感情真好。”
她恍然想起,今日祭祖,萧家之人几乎来齐全了,却为何没有见到三皇子的生母?
应该说,她前前后后进宫参宴三次,却从未见过三皇子的母亲。
“今天怎么没有看到三殿下的母妃来祭祖?”姜璃问道。
缪羽摇摇头,“她身子不太好,不能来。”
身子不好?
已经到不能下床的地步了吗?
“那我们既然进了宫,是不是该去探望一下?”
“不用,”缪羽叹口气,“她老人家连王妃都不见,就连跟三殿下也不甚亲近。”
王妃不爱见人,三殿下的母妃也不愿见人?
姜璃虽然感到有些费解,却也没有多问。
她与萧文淙的关系到底是在做戏,这是人家的家事,问的太多就有些越线了。
伴随着阵阵清凉的秋风,御花园中央的凉亭上,传来阵阵女子饱含怒气的争吵声。
宫廷重地,敢这样大呼小叫视规矩如无物的女子,除了萧无双也寻不到旁人来。
凉亭的位置比较高,透过树影中间的缝隙,姜璃能望见洛琤的背影。
她心中不免有些唏嘘,命运可真是喜欢捉弄人。
无论是洛琤,还是她自己,都从未想过要嫁入皇家。
可是如今,他成为了驸马,她成了皇子侧妃。
自古以来,尚公主的男子,在公主面前皆如卑微的仆人,需弯着脊梁做人。
洛琤即便是性格上发生了巨大转变,但让他去低声下气、阿谀奉承地讨好萧无双,恐怕也是难以做到。
而那萧无双向来是娇生惯养、骄横跋扈,凡事都是她说了算,肯定也没少给洛琤气受。
“这驸马也真是可怜。”缪羽由衷道,“这般训斥,还不如一个奴才来的体面。”
姜璃抿抿唇,视线落在那抹清瘦的黑色背影上, 心头也是郁郁难平。
洛琤从前可是能言善辩,如今面对萧无双的盛气凌人,却只能沉默不语。
她看着,也不免为他感到悲哀和酸楚。
这样想着,她又有些责怪自己。
如果当初她没有去招惹他,或许他如今,还是江都城中那个明媚的少年。
终究是她欠他的。
夕阳落山时,萧文淙回来了,赶在宴席开始前,他们来到了琼华宫。
因着宫中大大小小的宴会都在此举办,是以琼华宫修缮的十分宏伟。
脚下是磨光的青石铺地,抬头是飞檐雕彩,朱漆画柱。
殿堂宽阔,正中央五台阶之上,设一朱红檀木描金缕花王座,铺着黄缎座褥。
在王座两侧,左右各摆着一把椅子。其余食案,则都摆在台阶之下。
今日都是家人,没什么男女不同席的规矩。
因着萧文淙王妃并没有来,所以姜璃与缪羽坐在他身侧,左右各一。
上首,弘阳帝与皇后共坐正中的那把椅子,左边是昭贵妃,右边则是他的新宠——宁妃。
皇家之人最基本的生存之道,便是要维持体面。
正如此刻的三位皇子,随意谈天饮酒,像是从未有过任何龃龉,你为兄,我为弟,一派亲和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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