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张恒起来的比较晚,一睁眼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看到老爷醒了,孙嬷嬷招呼人伺候着,并守在一旁问道:“老爷,早上想吃点什么?”
“不吃了,都九点多了,中午再说吧。”
张恒嘴里打着哈切,想了想又叮嘱道:“跟饭婆婆说一声,中午做叫花鸡,其他的,随便弄六七道菜就行了。”
六七道菜,不是张恒奢侈,而是院里人多。
他不吃,小的们也没得吃,一般都是张恒吃完,四个小丫鬟吃。
四个小丫鬟吃完,剩下的,还能给后院的粗使婆子们加加菜。
别嫌弃这是剩菜,张恒饭量不大,六七道菜,每样吃个一两口就饱了。
小丫头们也吃不多,能剩下大半饭菜,各个都是上等的菜肴,比仆人们的伙食好多了。
而在张家大院内,等级非常分明。
为首的是张恒,他是众人的天。
再往下,老管家是大总管,孙嬷嬷是女仆之首,管着院里的粗使婆子。
他们两个是特等仆人,管事的。
随后则是伺候张恒的四个小丫头,她们是一等仆人,吃穿用度一切都归府里。
然后是饭婆婆,菜婆婆,缝补婆,车夫,挑夫,更夫,花匠,门房,护卫,还有那些粗使婆子。
张恒没细算过。
但是林林总总,得有三四十号人,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去镇北的民团营地转转。”
出了中院,来到前院。
只是这一次,张恒没坐马车,而是坐在了竹轿上。
竹轿,就是那种两根挑杆挑着的椅子,上面带个遮阳棚,一些名山的旅游景区内有。
和传统的轿子不同,竹轿轻便,而且透风。
江南之地气候潮湿,坐这种轿子更舒服些。
“起轿!”
一声吆喝。
门房打开中门,四名挑夫抬着张恒,大小奎护在两边,后面则跟着一队洋枪队,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往民团大营而去。
这一去,直到中午才回来。
只是和离去时不同,回来时远远看去,张恒发现自己门前站着一群衣衫篓缕之人。
“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张家大院,赶紧滚蛋。”
门房上来赶人。
“张族长,我们不是叫花子啊。”
三四十人堵在路口,为首的一名老人拦路道:“我们是您的佃农啊!”
“佃农,租我地的农户?”
张恒挥挥手,示意挑夫将他放下来,问道:“老人家,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们是小安村的村民,特地赶来给您送水果的。”
为首的老人从路边的小毛驴上解下两个破布袋,一脸殷勤的问道:“早上有庄头说,您要给我们减租子,我们是来特意感谢您的。”
说完,打开两口破布袋,露出里面的野核桃,龙眼,还有野枣之类的东西。
张恒看得半是感动,半是心酸:“小安村我知道,是个半山村,我的一千多亩地,有近半都在你们那边。”
语气微顿:“可我记得,小安村离大沟镇有三十几里吧,你们这么多人是怎么来的?”
老人回道:“我们是乡下人,脚快。”
一眼看去,众人脸上满是风霜。
他们仅有一头小毛驴,还是用来扛布袋和干粮的,这三十几里路走下来,不得走三四个小时啊。
减租的事是他昨天和老管家说的,这些佃农是早上知道的。
现在才中午,也就是他们早上知道后就满村子的凑野果,凑了两布袋就带来感谢他了。
“都是些忠厚人啊!”
张恒一脸感叹。
要说感谢他,选一两个做代表,骑着毛驴来就行了。
可他们来了三四十人,也就是说小安村内,租种他家土地的农户,这会差不多全来了。
张恒也是场面人。
想到这个时代下的农户日子并不好过,于是吩咐道:“吩咐后厨,杀一只羊炖了,我要请大家吃甘陕名菜,羊肉泡馍。”
“使不得,使不得。”
老人被吓得不轻:“我们这些人,哪有吃肉羊的命。”
说完,又想到直接拒绝不太好,又道:“我们都是些乡下人,有一碗小米饭吃,那就是祖上积德了。”
“老人家,不要推辞,你们远来是客嘛。”
张恒将众人请进大院,一边吩咐杀羊炖肉,一边与老者闲谈。
谈来谈去,发现老人虽然满面欢笑,可笑容内总有一丝愁容。
“老人家,我看您有心事?”
张恒放下茶杯,询问道:“可是不放心家里?”
老人摇头。
张恒又问:“可是家里闹了饥荒?”
老人还是摇头。
张恒有些纳闷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总得有个缘由吧。
“大老爷。”
老人看出了张恒的困惑,叹息道:“您给我们减了租子,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可村里还是有人担心,这么低的租子,是不是秋收之后就要把地收回去,改让你们张家人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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