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点30分,太阳落山。
因为莱特湾西面是群山延绵的莱特岛,所以没什么过渡,天一下就黑了。
虽然还不至于一下就看不清船影,但在光线昏暗的下层炮位中,已经没法分清敌我了。
双方不得不相继停火,或者说,海警战舰不得不停下杀戮。
莱特湾中依旧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还有橡木燃烧的气味。许多船上烧着熊熊大火,当然基本都是西班牙大帆船。
在火光的映照下,能看到周遭的海面到处漂着破碎的帆缆、船板、木桶,以及浮尸。
很多船已经救不回来了,船员们只好弃船,划着救生艇去寻找己方的船只投靠。
倒也不算难找,因为几十艘失去动力、受损严重或者船员损失惨重的西班牙大帆船,已经挂起了白旗,原地下锚,宣布投降了。
海警战舰按照预先的命令,对投降的敌舰一概不予理会。反正这些受创严重的西班牙大帆船,是没法顶风逆流往回走的,所以海警舰队只消连夜前进,先一步到达苏里高海峡,就可瓮中捉鳖,全歼敌军!
对那些还能行动的西班牙大帆船来说也是如此,只要他们先一步通过苏里高海峡,就可以进入广阔的保和海,逃出生天了。
所以双方不约而同的张开风帆,决定冒着触礁搁浅的危险,彻夜顺流航行。
哪里还有什么战列,什么队形?两百多条帆船就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混在一起,摸黑朝着苏里高海峡驶去。
好在这个季节的吕宋几乎不下雨,夜空万里无云,星月璀璨,把海面照耀的银光粼粼,能见度反而比刚天黑的时候强了不少。至少可以看到周围三百来米的船影,不至于开着开着撞在一起。
不过双方都没有趁月色夜战的想法,谁也不知道三百米外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周围全是敌船,一开炮把敌人引过来怎么办?
西班牙人怕海警凶猛的火炮,尤其是宣德大炮,怼脸射击真是毁天灭地。
海警也怕西班牙人接舷战啊,能用炮解决的问题,谁愿意拼死拼活拼刺刀?
所以双方整夜都默契的一炮未开,不过谁也没闲着,全都忙着连夜修补战损。甲板上的木匠和船员忙着结绳、补帆、修理桅杆、更换索具。
舱内的船匠和水手则忙着堵漏、排水。而炮组成员则整夜都守在炮位上,以防随时可能发生的夜战。
医务室中,船医和卫生员则彻夜抢救伤员,为伤兵处理伤口……
两边所有人都忙得没时间吃饭,只能由厨房将晚饭送到各处岗位上。
只是两边水手的晚餐,可就是天壤之别了。虽然都因为灯火管制,不能吃热饭,但海警将士每人一个肉罐头、一个水果罐头、一包榨菜;另有五百克高热量主食,如月饼、饼干或者饭团,以及一大瓶宜兰盐汽水。
还有饭后的糖果和嚼烟条,不吃烟的可以换成果脯之类的小零食。
这次在家门口作战,赵公子当然要尽可能让他的将士们吃的好点了。
再看另一边的西班牙人,除了惯有的蛆味或象鼻虫味的‘过期面包’,配着生了绿苔的水外,因为是作战期间,指挥官和贵族军官们大发慈悲,又每人分了几个干豌豆,一片薄如蝉翼的西班牙奶酪。
这就已经把船员和士兵都感动坏了,觉得今天的仗没白打……
所以说,幸福往往来自无知。人一旦开始比较,也就远离幸福了。
~~
同样的事情也在联合舰队总旗舰开元号上进行着。
今天下午的海战,预备舰队虽然没唱主角,但同样经历了残酷的海战。
这从作战室那只剩半截的舱门,就可见一斑。
吱呀一声,开元号舰长梅岭推开作战室的门,便见舰队总指挥王如龙披着大氅,正坐在椅子上假寐。
他赶忙放轻动作准备退出去,王如龙却已经被惊醒了。
“我睡着了?”王如龙伸个懒腰,脸上疲态尽显。
梅岭赶紧捡起滑落的大氅,给他重新披上道:“总指挥今天太累了,先睡一觉再说吧。”
“不用了,真让我睡我还睡不着。”王如龙按了按太阳穴,自嘲的一笑道:“真是老不中用了,这才一下午就累成这样。放在几年前,跟葡萄牙人连战三天三夜,下了船老子还能马上开一天总结会,然后再打一宿通宵麻将。”
听着老王喋喋不休的说着当年之勇,梅岭只觉一阵鼻头发酸。但他也知道听人劝就不是王如龙了,便深吸口气道:
“本舰损失统计上来了,阵亡8名官兵,受伤28人,其中重伤8人。此外火炮损失了两门,帆缆今晚就能修好。”
“唔。”王如龙满意的点点头,咳嗽两声道:“不影响明天作战。”
顿一下,他又问道:“现在船速多少?”
“时速八公里。”梅岭忙答道。
“八公里……”王如龙探身看向桌上的海图。梅岭赶紧打着了打火机,给他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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