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镇—白城子。
原来的守备府,已经变成了游击将军府,并重新修葺了一番,变的更加气派了,尤其是大门前新增的一对大铁戟,标志着这座府邸的主人立下过赫赫战功!
清晨时分,后宅一间寝室内,晋玉娘坐在一张小圆凳上,正缝制着一件纯黑色百花战袍,一针一线、极为认真。
旁边是一张红木架子床,上面铺着锦缎被褥,里面鼓鼓囊囊的、隐约成一个人形,且有阵阵酣声传出。
“呼噜噜……呼噜噜!”
鼾声极大,甚至有点刺耳,晋玉娘却毫不嫌弃,还不时往床上看上几眼,目光中满是柔情惬意。
一直到了中午时分,鼾声才停止下来,而后棉被动了动,从中伸出一只胳膊、一条大腿……最后露出个青年男子,正是秦锋!
秦锋是六天之前,带领人马回到白城子的。
回来之后,除了吃饭和上厕所,秦锋基本上都在做一件事——睡觉,睡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口水横流、鼾声如雷。
没办法,实在是太累了、太困了。
从崇祯三年正月初十大军出征、到崇祯四年五月二十凯旋回来,整整一年零五个月又十天。
这么长的时间里,秦锋不是在沙场之上、浴血拼杀,就是在中军帐内、暗暗谋划,期间没一刻敢放松警惕、更没睡过一个踏实觉,其中辛苦,难以言喻。
如今回到了白城子,回到了未婚妻身边,自然要好好的睡几天懒觉,恢复一下疲惫的身心了。
“蛟郎,睡的舒服吗?”
“嗯,好久没睡的这么踏实了,真是舒服,要是能和玉姐一起睡,肯定会更舒服的,嘿嘿!”
“贫嘴,睡醒了就起来吧,洗漱一下,再试试这件百花战袍,看看合不合身!”
“好!”
秦锋从床上一跃而起,而后在晋玉娘的服侍下,洗脸、漱口、梳头……全都收拾干净之后,换上了那件刚刚缝制好的百花战袍,大小正好合适,穿在身上极为舒服,不愧是量身缝制的。
接下来,秦锋到院子里打了一通拳脚,活动一下好几天没舒展的身体。
晋玉娘则进了厨房,准备午饭。
其实府内是有侍女、厨师的,可自从回来以后,秦锋的一日三餐,全都由晋玉娘亲自烹饪,不假他人之手。
都说战场上的男人最帅,厨房中的女人最美,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厨房内,晋玉娘将各种食材拿出来,切、削、拍、洗、蒸、煮、炖……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简直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很快的,午饭准备好了,一荤三素,分别是:黄闷羊肉、红烧茄子、蒜蓉茼蒿、浇汁蘑菇,主食则是杂粮蒸饭。
“蛟郎,多吃点,这一年多在外面受苦了吧,看你都变瘦了!”
“苦到没受多少,就是想念玉姐,想的经常晚上睡不着觉!”
“你呀,出征一趟回来,别的没什么变化,嘴巴却是越来越甜了!”
“我的嘴巴再甜,也没有玉姐的笑容甜,甜到人心里,嘿嘿!”
“少贫嘴,快吃饭!”
……
正堂内,二人相对而坐,一边享受美味的食物,一边闲话家常,字字句句、皆带着柔情蜜意。
吃饱喝足之后,在一起腻味了好几天的两个人,要短暂的分开一下了,晋玉娘要去看看孩子。
那里来的孩子?
捡的。
没错,就是捡来的!
西北旱灾严重,百姓们饥饿哀嚎、流离失所,被遗弃的孩子更是不计其数。
晋玉娘每次外出采药,都会遇到被遗弃的孩子,少则几个、多则十几个,不忍心这些孩子死于荒野,于是带了回来、妥善照顾。
如今捡回来的孩子,已经有三百多个了,其中又以女孩子居多,晋玉娘经常去看望,教她们读书识字、分辨药材,以后好有一技之长可以生存。
秦锋则带了十几名亲兵,出城视察开荒的情况,项玄武陪同前往。
经过一年多的治理,无定河的水患已经减轻了许多,并在上游挖了一条长渠,将河水引到了白城子,为城内提供了充足的水源。
长渠两侧的荒地,全都开发出来了,种植着小麦、粟米、棉花……等农作物。
还有几百亩最肥沃的良田,专门用来种植红薯。
时值五月,正是红薯移栽的时间,农夫们将在地窖里培育的幼苗取出来,小心栽种到已经起好垄的田地中,浇水、松土、施肥……照顾的极为精细。
而在忙碌的人群中,秦锋还见到了一个熟人:张存孟!
没错,就是曾经的陕北三大流寇首领之一,人送绰号‘不沾泥’的张存孟,正半蹲在田间,手持一个水瓢,小心翼翼的为红薯苗浇水!
当初剿灭三大流寇之后,普通流寇全部赦免无罪,而后分发口粮、衣服、耕田、农具……安置在了各州、县,令其安居乐业。
流寇中的大小头目们,却不敢这样安置,生怕他们登高一呼、再次聚众造反,那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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