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夜一直忙到了天亮,流寇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营地内的大火扑灭了,而后大小头目们清点损失,并将结果上报中军大帐。
“启禀大首领,昨夜一场大战下来,咱们折了一千多人,伤了三千多人,人马损失并不算大!”
“嗯,后营中的粮草辎重如何了,损失了多少?”
“粮草辎重……这个嘛……这个嘛……”
“无妨的,照实说!”
“是,昨夜后营的火势极大,虽然弟兄们全力扑救了,可辎重粮草还是被焚毁了一大半,余下的不多了,就算是省吃俭用,最多支撑二十天!”
“什么,二十天……唉!”
听完手下人的汇报之后,大首领—张存孟真是又愤怒、又后悔。
后悔不该麻痹大意,以至于被官军钻了空子,成功偷袭了自己的大营,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
后悔没有听从李自成的建议,早一点离开这里、南下攻打延安府城,那样的话,就可以避免这次的惨败了。
可惜木已成舟,后悔也没有用了,还是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吧!
张存孟无奈的摇了摇头,稍微平复一下心情,而后命人召集大小头目们,到中军大帐来议事。
很快的,大小头目们全都来了,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有的身上还负了伤,裹着厚厚的白药布,样子极为凄惨!
“弟兄们,昨夜大营受到了官军的突然袭击,人马、粮草皆是损失惨重,这是我疏忽大意导致的,一切责任都在我身上,我张存孟对不起弟兄们啊,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只能用这一刀向弟兄们赔罪了!”
会议开始之后,张存孟将兵败的责任都归罪在了自己身上,非常郑重的向一众头目们检讨道歉,而后拔出一柄短刀,在自己的左臂上狠狠划了一下,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大首领,何必如此啊,这次被官军偷了大营,并非你一人之错,大家伙都有责任啊!”
“是啊,大家伙都有责任,都麻痹大意了,没想到姓秦的如此狡猾,一招瞒天过海,将咱们全都给骗了。”
……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拿金疮药来,多拿一点,伤口太深,都见到骨头了。”
眼看张存孟为表自责,竟然挥刀自残,大小头目们呆愣了一下,而后一拥而上,又是包扎伤口、又是好言安慰……同时心中很是感动。
要知道,一般的上位者都有揽功推过的习惯,既功劳都是自己的,过错都是属下的,稍不顺心,就对属下训斥一番,以彰显自己的权威。
张存孟则不同了,性格宽和、从来不和手下人抢功劳,反而经常主动背责任,虽然其领导能力一般,可跟着这样的首领,让人暖心啊!
接下来,众人开始商议对策。
说是商议对策,其实是个人都明白,战局发展到这一步,人马疲惫不堪、辎重粮草又被焚毁大半,已经无法再跟官军打下去了,立刻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图谋发展才是唯一生路!
问题是,现在想离开,还来得及吗?
“诸位弟兄,就如今的局势来看,出兵南下攻打延安府城,是咱们唯一的出路了,可是秦锋的人马就在附近游弋,一旦咱们离开了大营,这家伙肯定会像饿狼一样扑过来,对咱们进行截杀,到时如何应对?”
“大首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拼了,姓秦的只有区区数千人,咱们有好几万人,怕他做甚!”
“没那么简单,秦锋的兵力虽少,却都是精锐骑兵,来去如风、无影无踪,咱们的兵力虽多,却大都是步兵,根本就追不上人家,只有被动挨打的份,想要平安离开这里,只怕是不容易啊,退一步说,就算咱们浴血拼杀,从这里冲出去了,可到达延安府城一带之后,还能剩下多少人马,还有力量攻城、打出一片新天地吗,难啊!”
……
张存孟和一众头目们商议了许久,都没商议出一个平安脱困的办法,无奈之下,只好将希望的目光落在了李自成身上。
“自成兄弟,上次没有听你的良言相劝,以至于落入这般困境中,真是悔不当初,还望你不计前嫌,替几万弟兄谋划一下,可有脱困的办法?”
“回大首领的话,事到如今,要想脱困,怕是只有求援了!”
“求援,向谁求援?”
“大首领可知道高迎祥?”
“嗯,略知一二,听说高迎祥是安塞人氏,曾以贩马为业,精通骑射、武艺高强,为人极为仗义,后因受到官府的压迫,于是率众起事、转战四方,如今盘踞在西安府北部地区,手下有数万人马,并被推举为闯王,你的意思是向高闯王求援?”
“正是!”
听了李自成的建议,张存孟的目光亮了起来,如果自己挥师南下的同时,高迎祥能出兵北上,两路人马对进合击,打败官军、拿下延安府城就不是难事了。
只要拿下延安府城,整盘棋就能走活了,可是略加思索之后,张存孟无奈的叹了口气:“高闯王手下兵强马壮,若能出兵北上救援,定能帮助咱们摆脱困境,可是我与高闯王素不相识、又没有任何关系,人家肯出兵救援咱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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