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楚国长公主
呜呼。
压在心里半年的气总算出来了。
小七抬起头来,一手仍攥大刀,气喘吁吁地睨着公子许瞻,丝毫也不肯退让。
若能说话,她此时定要说上一句,“听着,我要饮汝血、食汝肉、寝汝皮!”
若能说话,她此时定还要问上一句,“许瞻!你可还敢再欺负我!”
他若仍旧骄傲地不肯低头,她便要用这金错刀狠狠地敲他的脸颊!
要把那似刀削斧凿一般的脸敲肿,敲成猪头!还要厉声逼问他,“说话!”
公子呢?
公子心神早乱,好似已经着了魔,不怪她捋袖揎拳,不怪她拿刀动杖,也不怪她磨牙吮血。
他就好似猛兽见了血,血使他分外地兴奋与疯狂。
他看起来热血沸腾,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因而鬼使神差地说话,“小七,那你便饮吾血、食吾肉,寝吾皮。”
小七恍然一怔。
当路君与小狸奴到底孰输孰赢?
这一夜扑食,交手,搏杀也罢,征服也罢,就似燕楚这半年的鏖战,最后总要有一个结果。
他竟还笑。
金错刀就横在她的胸前,刀锋在烛光下泛着寒光。
她想告诉眼前的人,小七若想背弃,早就背弃了。
小七若想弑杀,也早就下手了。
小七若想教训他,有百种千种的办法叫他后悔不迭。
初时虽是俘虏,但别以为她果真轻贱,若再敢欺她、负她,定叫他吃尽苦头!
那金错刀又一次横上了他的脖颈,而那人抬起了手来。
那人抬手握住了她清瘦的皓腕,按在了他的胸口。
他的胸口跳得毫无章法,他说,“小七,我必好好待你,再不使你受一分委屈。”
她那攥紧大刀的手立时松软了下去,一直紧绷的心也顷刻就松缓了下来。
你瞧,他在外头打了胜仗,打了胜仗却也在她面前低头服软了。
何必一定要个结果,何必一定要分个胜负呢。
她不知该不该信公子的话,但那人正色说道,“若有食言,便叫我子嗣凋零,国祚颠覆。”
小七眼眶一湿,仓皇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可真敢诳语啊!
他最介怀的不就是社稷和子嗣吗?
他也当真是疯魔了啊!
竟用此生最看重的两样来换取她的宽宥。
他何苦啊!
可她,她怎忍心使他子嗣凋零,怎忍心使他社稷颠覆啊!
小七不忍。
颈间的伤,他不理会,只撑起身子,将她温柔地覆在了身下。
一双手轻轻拭去了她的眼泪,温声地哄她,“小七,不生气了,是我错了,小七......小七......”
他一连串儿地唤着她的名字,有温热的水光滴在她的脸颊。
他长长一叹,“军中的事安排妥当,就跟我一起进宫吧。”
是了,他一回来,就要进宫了,就要宣告庄王薨逝,也就要南面称君,成为燕国真正的君王了。
他以额相抵,把一卷锦帛塞进了她的手心,他说,“小七,你得做燕国的王后啊。”
小七不知那锦帛里写的是什么,烛光昏暗,她的眸中水光破碎,心里的酸涩已是排山倒海。
她忧伤地望他,她不知这世上哪国的王后是个哑巴啊。
史上没有,当今也没有啊。
那人吻了下来,他吻得十分用力又十分温柔。
他吻遍她的每一寸,也抚过她的每一寸。
小七再没有推拒,溺在他深潭似的眸子里挣脱不得。
当路君与小狸奴若要定较出个上下高低来,那赢的到底是当路君还是小狸奴?
她不知道,也不必再计较个明白。
他欺身而上,一下下地撞击,好似要撞进她的心口。
公子冲锋陷阵,小七卷甲韬戈。
到底是被他要了。
待天光大亮,那人挑帐出门,见得山峦曜曜,满地清白,不知夜里是几时下起了雪来。
摊开手里的那卷锦帛,眼泪吧嗒一下就滚了下来。
那是楚国敕封公主的诏令,亦是许嫁燕国的国书啊。
你瞧,公子铺谋定计,能决胜千里,他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啊。
她想,小七,公子为你要来了一个高贵合法的身份,即便你已经到了这般境地,公子也仍旧要公明正大地求娶啊。
正兀自失神,帐门一掀,槿娘已欢欢喜喜地进来,就在榻前盈盈施了一礼,笑道,“祖宗,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寻常人家,竟不知,原来你是楚国长公主呐。”
是了,长公主。
她的父亲没有做过君王,而楚宫本已有了两位公主,原是怎么都轮不到她做长公主的。
是公子要来的尊号。
槿娘一边说话,一边拿个帛枕在她屁股下高高地垫着,叹道,“小七,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听裴将军说,楚国战败,以鄢城为界,夷水往东,江南六十城尽归燕国。公子待你真好,这六十城可全都算做了你的嫁妆呢。”
哦,原来竟是这样。
她在槿娘手心写,“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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