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景辉也坐了过来:“什么意思?”
“受害人被输了大量的抗生素,头孢哌酮钠他唑巴坦钠还是头孢的一种,三代头孢,最常用的地方应该是医院里,小诊所用的比较少。”江远给柳景辉简单的科普了一下,又道:“但国内的抗生素管理的不严格,头孢哌酮购买起来也是没什么难度的。”
柳景辉大讶:“死后输入的?”
“那怎么可能。”江远摇头:“人死了没办法正常输液的,而且,留下的针眼也不一样,如果是死后扎针,早就发现。这个受害人李彦民是生前输液的,而且应该是输了好几天的液体,死亡以后代谢停止,大量的抗生素就会分布在全身组织里,起到抗菌的作用,看这个理化报告,最后用的还是第一天提取的样本……”
柳景辉这才有点听懂了,道:“就是说,死前多日,李彦民都在输液,他是真的生病了?还是被迫输液?”
“应该是真的生病了,解剖出来的肺部是有感染的迹象的,但比较轻微了。另外,他手背上的针孔,第一次解剖的时候也是有确认的,只是当时没有往这边考虑,也没有筛查他的用药情况。”江远说着摇头,一般的感冒药的话,几天的时间都代谢干净了,也没必要去筛查。
理化实验室之类的,也都是忙得要死的单位,不是刑警拿一堆东西过去,让人家全部查一边,人家就会照做的,被骂的狗血淋头倒是有可能。
要求警方对刑事案件乃至于命案,做事无巨细的调查,归根结底是一种“CSI效应”,属于是公众对于刑事科学技术的过高的诉求,而现实的刑事案件,是不可能得到电视剧水平的技术资源的,有些技术本身甚至都不可行。
同样的,像是针孔这样的东西一旦出现,法医固然会给予重视,但首先考虑的就是吸毒,样本送检毒理实验室以后,做一遍常规毒品测试,基本就是结论了。除非专案组还有其他的证据或诉求,比如有消息表明死者使用了某新型毒品,那再做比较测试,否则的话,针孔提供的证据的溯源就到此为止了。
一具尸体能够提供的证据是极多的,但大部分都不会对破案有帮助。
而在本案中,江远做二次尸检的时候,手背上的皮肤已经不行了,再纠结针孔都没有意义了。同时,肺也已经被摘出去了,不过,就算是他做一次尸检,针孔和肺部轻微感染也算不了什么事,甚至可以说是刚好互相做了解释。
虽然说普通人说的感冒,多的是上呼吸道感染,但现在人感冒发展到轻微的肺炎,也是很常见的事。李彦民当日关门歇业,很可能就是感觉到了身体不适,自觉是肺部感染以后,给自己输了液,并用上了强效的抗生素。
又或者,他可能是前期用了普通的抗生素,感觉效果不佳,又换用了头孢哌酮。要说起来,他用的也没错,而且,在没有CT、血象之类的辅助下,其个人的体感估计是比较难受的,用头孢哌酮注射治疗,也算对症。加上其本人常年在诊所里工作,估计普通的二代头孢已经不太敏感了……
“李彦民给自己输液,并且用头孢哌酮钠他唑巴坦钠输液,很可能跟他死亡这件事,以及跟凶手没有什么关系。”江远思来想去,放下了理化报告,给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很可能就是凑巧了,死者因为生病输液,正处于药物浓度较高的状态,接着就被杀死了,尸体也因此产生了防腐效果。”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柳景辉,此时都有点无语。
忙活了这么久,结果得到一个与此无关的结论!
柳景辉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只要是证据,都是有用的。
念叨两句,柳景辉缓缓道:“如果李彦民死亡的时候,还处于需要输液的状态,那他当时的身体状态应该是不太好,需要在家静养才对。所以,要么就是有必须要出门的事情,要么,他应该就在诊所吧。”
李彦民平时就住在诊所楼上的卧室里,他在靠近长阳市的镇里还买有一套小房子收租,想来也是不可能住过去的。
江远点头,柳景辉的推理自然是有道理的。
万宝明在旁有点着急,问:“我们去诊所都去了两次了,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也没有找到它是第一现场的证据。这样的话,还是熟人作案吗?如果是熟人作案,作案地点又不在诊所,那在哪里?”
“李彦民如果是生病状态,很可能会有人上门探病?”柳景辉自己掏出本子来做起了记录,再对王传星道:“李彦民有几台手机?把他的通话记录,还有微信短信这些东西都再整理一下,尤其是五六七八这几天的通话记录和信息,着重研判一下。”
“好的。”王传星也奋笔疾书,这些都是江远积案专班的警员们很擅长的东西,都不用余温书的人去做。
“死亡时间应该是7号。”江远这时候也低头计算了一下,再抬头,道:“现在确定了造成尸体腐烂的程度与预期不相符的原因,死亡时间也就能够相对比较容易确定了。死亡时间基本可以认定是7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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