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叶远坐上了去东北的火车。

　　 老爷子让他先行一步去收拾收拾房子。

　　 叶远向严部长递了辞职信，和白一鸣等人短暂小聚后，踏上行程。

　　 四九城这边的后续，交给老爷子处理。

　　 打头站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叶远了，谁让他是家里最闲的一个人呐。

　　 一路颠簸拥挤，火车到达龙江车站，住了一夜，又乘坐长途汽车再次赶路。

　　 听着周围那股大碴子味的乡音，叶远感觉无比的亲切。

　　 汽车到达龙江北部，嫩江县。

　　 正值初冬，东北已经下起了雪，一下车脚一沾地，触地松软，脚底下已经是半脚厚的白雪了。

　　 风一吹，雪沫子夹杂着冷风直往脖子里钻。

　　 走几步，“咯吱咯吱”的声音格外悦耳。

　　 空气清新冰冷。

　　 吸几口，脑子里感觉格外清醒。

　　 从车上下来，已经下午三四点钟了，放眼看去，街上都没几个人影。

　　 叶远有些麻瓜了。

　　 记忆中的老家，在乡下农村，还得走一段路呢！

　　 在汽车站找到值班室，叶远进去准备打听了一下。

　　 “大哥，这会还有去塔溪的车吗？”

　　 大哥一张嘴：“你想哈呢！都这个点了，哪还有车啊。”

　　 叶远不死心的又问：“明天呢，明天还有车吗？”

　　 大哥不耐烦了：“你瞎是的咋滴，你瞅不见啊，外面雪都盖脚脖子了，车咋走啊！”

　　 叶远：“……”

　　 愣是被怼的没半点脾气。

　　 叶远掏出顺老爷子的白皮特供烟，给大哥点上又道。

　　 “大哥是这样啊，我10岁的时候离开家乡，这些年在外地，一直没回来过，不清楚这边现在是啥情况。”

　　 “这趟回来，想着去家乡看看，一下车我都懵了，打听一下，去塔溪还有别的法子吗？”

　　 大哥吐了口烟，不满的瞪了叶远一眼。

　　 “闹了半天，是外乡串子啊，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本地的呢！”

　　 叶远：“……”

　　 “不是大哥，我老家就是塔溪滴，也是东北人。”

　　 大哥不耐烦的道：“10岁走滴算啥东北人呢，可不就外乡串子嘛！”

　　 叶远脸色一黑：“得得得，串子就串子吧，你就说吧，有没有别的车去塔溪的。”

　　 大哥扔掉烟屁股，军大衣一裹出了门，留下两个字：“等着。”

　　 得，等着就等着吧，好歹值班室还有个火炉子烤。

　　 烤了没三分钟，大哥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老汉。

　　 一身羊皮大袄子，戴着大皮帽子，手里提溜着一根烟杆。

　　 “就是这后生啊！”

　　 “可不就是他嘛，外乡串子，你领走吧！”

　　 俩人简单的对话，叶远是听明白了：“领我去那啊！”

　　 老汉发话了：“搁城里住一宿，明天去塔溪，走不走，痛快滴。”

　　 “走走走。”

　　 叶远提起包跟上，哥怀里揣着大黑星，怕你咋滴，走就走。

　　 跟着老汉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大院子，像是个某单位的大院改的。

　　 老汉推开一间屋门：“进去吧，早些歇着，明日一早坐车去塔溪。”

　　 叶远往里一瞅，屋里是个大火炕，还是通铺，四五个人，有睡着的，有靠着的，一股子旱烟味。

　　 裹了裹军大衣，叶远进屋放下包，找了个地方坐下。

　　 “大哥来抽烟。”叶远给掏出烟给几人散上。

　　 这才问道：“大哥，你们都是去塔溪的吗？”

　　 有一个满脸黑胡子的大哥开口了：“对，都是塔溪那旮瘩滴。”

　　 “听你的口音，不是东北人呐！”

　　 叶远笑了笑：“来走亲戚的。”

　　 黑胡子大哥诧异道：“你是不是虎，这时节走啥亲戚呢，大雪都封路了。”

　　 叶远：“……”

　　 将近十年没回来，家乡人聊天都这么呛的嘛。

　　 叶远灿灿一笑，默默的抽起了烟。

　　 裹着衣服睡了一宿，可把叶远难受坏了，屋里火炕烧的贼热，屁股底下热，身子上面凉的，备受煎熬。

　　 早上起来，黑胡子像傻子似的看着叶远，一开口一嘴嫌弃。

　　 “睡觉不盖被子，不脱衣服，你也不怕冻僵喽！”

　　 起床在屋里坐了会，一根烟没抽完，就听见老汉在门外喊。

　　 “起了没有，麻溜的，赶路了。”

　　 几人起身拿着各自的行李出门。

　　 黑胡子大哥瞅了一眼，从褡裢里翻出一件羊皮袄子扔给叶远。

　　 也没说话，自顾自的出了门。

　　 叶远愣了愣，微微一笑，在军大衣外头，套上羊皮袄子。

　　 一出门，叶远愣了。

　　 这才明白，黑胡子大哥为啥要给叶远羊皮袄子穿了。

　　 “坐这车去啊！”

　　 老汉嫌弃的看了一眼叶远：“这车咋了，磨磨唧唧的，坐不坐，不坐拉倒。”

　　 叶远解释道：“不是大爷，我没嫌弃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这车能到塔溪吗？”

　　 黑胡子大哥拍了拍叶远肩头：“放心坐吧，俺们冬天倒腾山货，全靠这玩意。”

　　 叶远半信半疑的上了车。

　　 “嘚！”

　　 老汉一声低喝，一扬鞭子，拉车的骡子动了。

　　 就这样，叶远坐着大牲口车次，赶往了塔溪。

　　 出了县城，放眼望去，一片白。

　　 冷风呼呼的吹。

　　 三四公里的路，愣是到下午了才到。

　　 叶远腿都坐麻了。

　　 “大爷，这是到哪了？”

　　 “到塔溪镇上了。”

　　 叶远揉了揉腿，跳下车，给大爷递了个根烟，正准备掏钱，多问了句。

　　 “大爷，我是去榆树沟，你有认识去彭家屯的不？”

　　 老汉意外的看了叶远一眼：“你在彭家屯有亲戚啊？”

　　 “对，在彭家屯榆树沟大安林场。”

　　 老汉眼神忽然变的犀利了起来审视着叶远道：“后生，说瞎话，要遭雷劈的，看你年纪轻轻的，别走歪路。”

　　 叶远懵了。

　　 这又咋了。

　　 “不是大爷，我是真要去彭家屯，找李天升老爷子。”

　　 “他在那块看林子。”

　　 老汉吸了口问道：“你是李天生啥人呢？”

　　 叶远回到：“他是我爷爷的好友，我家以前就住沟里，我这次来就是来找他的。”

　　 老汉忽然有些激动，扔掉烟一把抓住叶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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