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男人软软地趴在地上,脸上全是可笑的蛋糕奶油,唯独露出了一双眼睛,充满恐惧和怨恨地瞪着前方,不知是在看谁……
他已经死了。
被奶油埋住,窒息而死。
宴会大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下一刻,如同油锅里掉进了一滴水,人群瞬间炸开。
惊呼,尖叫不绝于耳,一个倒霉的男人就这样活生生地,极为怪诞地死在了所有人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引起了巨大的骚动。
宋缺也立刻后退,方才,他是最先冲上前帮忙的人,也是他切身感受到了西装男人身上压着的,那股恐怖的力量。
宴会大厅无比混乱,所有人都在急着逃离事发的地点,人类求生的本能,让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警报……离开这里,赶快离开这里!
但……在慌乱逃开的人群中,也有那么几人没有动作。
其中,有上到了第三层的白研良,此刻他正靠在栏杆边,目光扫视着如蚁群一样退散的人潮。
也有去了甲板,听到动静后又重新回来的,出现在二层的郁文轩。
以及,不知何时出现在宴会大厅门口,正在人群中逆行的顾平生。
宋缺的震惊持续了刹那,他倒不是在诧异这个西装男人的死状,而是回忆起了刚才白研良说的那句话……
“他快死了。”
没错……
这个西装男人方才和郁文轩有过短暂的“冲突”,白研良和自己都看到了全程,可是……白研良为什么会那样说?
是他发现了什么吗?
宋缺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西装男子的确是个不讨喜的人,但当时发生的一切,都不足以成为白研良立刻判断出“他快死了”的依据,而且是这种诡异莫名的死亡。
西装男子暂时只得罪了郁文轩和那位穿着哥特裙的女人,既然不是郁文轩干的,难道说……
宋缺的目光立刻往四周扫去,他看到了出现在二楼的郁文轩,却没看到那个哥特裙女子。
本来郁文轩是要跟着她去甲板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是一个人?
宋缺猜到,白研良八成是从那个身穿哥特裙的女人身上发现了些什么,才会那样下断言。
基本可以断定,这个西装男的死和她密切相关。
人群已经完全散开,很快,热闹的宴会大厅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以及四个男人。
顾平生从门口处第一个过来,白研良和郁文轩也下了楼,到了尸体旁边。
顾平生倒也不觉得尴尬,仿佛之前从幸运咖啡厅突然逃离的人不是他。
郁文轩和宋缺此刻倒是都没找他的茬,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关于“假白研良”,以及抹除了大家一段记忆的事,他必须给出个交待,但时机不是现在。
“果然死了。”
郁文轩似乎并不意外,低头看了一眼西装男子的尸体。
“你也知道他会死?”宋缺看了他一眼,又侧头看了一眼白研良。
“那女人的杀意很明显,”郁文轩随口说道,“对吧?”
他看着白研良。
白研良轻轻点头:“她端着餐盘离开时的眼神,没有丝毫掩饰。”
“或许,她认为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郁文轩意有所指,他半蹲在尸体旁,“倒是他,乍一看是被蛋糕憋死的……”
随着他的声音,其余三人的目光也落在了死者身上。
“他脸上糊着蛋糕,不太明显,其实仔细看,口鼻间全是蕈样泡沫,”宋缺眉头微皱,低声道,“很明显的溺死特征。”
而且……
那股压在西装男子身上的庞然巨力,宋缺现在想来,根本不是有什么隐形人压在他的身上,将他按在了蛋糕里。
而是水压,人类根本无法抵抗的巨大水压。
在他挣扎的那个瞬间,死者的身上仿佛压着一片海。
船行月下,人亡水中……
四人似乎心有所感,齐刷刷地转头。
只见门窗的缝隙间,苍白月华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出现。
月亮,已经出来了。
海风也钻进门窗,带来了些许冰凉腥臭的味道。
虽然海风向来腥咸苦涩,但这一刻四人感受到的腥味,却要真切得多。
仿佛这味道并不来自广阔的海面,而是……就在附近。
“那女人很不对劲……”宋缺打破了沉寂。
他又看向郁文轩:“你不是跟着她去了甲板吗?怎么又回来了?”
对于郁文轩而言,死个人绝对没有继续做自己感兴趣的事重要。
他很明显对那个穿着哥特裙的女人充满兴趣,不太可能突然跑回来。
还是说……这个郁文轩也许根本不是本人?
宋缺起了疑。
“我没有向你汇报的义务。”郁文轩一开口,宋缺就打消了怀疑。
应该是本人。
“不过,我的确跟丢她了,”郁文轩虽然语气平静,但目光却明显是在疑惑与思索,他低声道,“她端着餐盘去了甲板,我和她前往甲板的时间差最多不过十秒,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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