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庆帝闻言这才放过了荣广胜,只冷沉着眼看向薛湘:“是你指认的薛玲珑?”
薛湘身子一抖:“臣妇与薛玲珑曾同住一处数月,对她极为熟悉,哪怕多年未见也依旧记得她模样。”
“当年薛玲珑便是容貌极为出众,在薛家小辈之中数一数二,这薛妩与薛玲珑真相似极了,眉眼间更是像极了她生父薛清。”
天庆帝微眯着眼。
他对薛忱熟悉,对薛清倒没什么印象,只隐约记得薛忱的兄长很早前就已亡故,印象之中听人提起过那人,说他容貌虽及薛忱却也长得很是俊秀。
天庆帝垂眼看着薛妩那格外出众的容颜,脑子里隐约浮现出薛忱的模样来。
当年薛忱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清俊姿逸如神仙人物,这薛妩……眉眼不像,容貌也不相似,一身气度也全然不同。
若说这二人真有相像的地方,大约也就是两人容貌同样出尘绝艳。
“你有何话说?”天庆帝对着薛妩道。
薛妩柳眉轻皱:“民女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已经与这位夫人解释过了,说我不是薛玲珑,我平生也是第一次来京城,更与她从未曾见过,可她却像是魔障了一般非得说我是她那位堂姐……”
她深吸口气,像是不甚烦扰,
“我父亲名叫薛思远,是江南人士,我们薛家祖籍就在延陵附近,若查官籍往上三代都是能查得到的。”
“我容貌的确比常人要好一些,可我父亲母亲其实并不算出众。”
“我祖母曾是江南一带出了名的美人,只因出身不好嫁于我祖父之后便改名换姓,我和阿诺容貌有大半都承继自祖母,所以才格外出众一些。”
天庆帝皱眉:“你祖母?”
薛妩迟疑了下,见天庆帝面露疑窦才抿抿唇低声说道:“我祖母名唤温婷,嫁入良家之前花名洛金玉。”
她顿了顿才继续,“她曾是扬州柳心坊最负盛名的花魁。”
天庆帝:“……”
花魁?!
殿中其他人也都是纷纷看向薛妩,万没行道这薛妩姐弟家中还有这般秘辛,而如岳阁老他们年纪大些的,听到“洛金玉”三字时都是脸色微变,显然对这曾经盛极一时的名字并不陌生。
薛妩抿抿唇:“我祖母虽出身青楼,却是清倌,后来心仪祖父之后便倾尽钱财自赎其身,她与我祖父成婚之后几乎不再提及以前的事情,我也是无意间才知道祖母曾有这么一段过往。”
“我身为晚辈本不该说这个,可这位夫人今日撞上来后就纠缠不休,一口咬定我是薛玲珑,更说我父亲另有其人。”
“我与阿诺也就罢了,被人迫害顶多也就是一条性命赔了进去,可是这些人却还踩着我们攀诬沈家和太子……”
她说话时脸色微白,眼圈也是泛着红。
“我和阿诺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可我们绝不能忘恩负义牵累了旁人。”
萧池哪怕知道薛妩说的是假的,可见她红了眼依旧是脸色不好看:“陛下,阿妩是我从江南捡回来的,她的出身没人比我更清楚,她要是薛玲珑,她怎敢见您,又怎么敢明知薛家人就在京城还出现在他们面前?”
“平远伯夫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阿妩了,可前几次她从未提及过此事,偏偏这次就突然说是她堂姐。”
“况且薛诺救驾,微臣是亲眼看到过的,那拼死相护险些丧命总不可能是假的,他们要跟薛忱有关,那他们图什么?”
天庆帝脑海里突然就出现那一日薛诺挡在他面前,与狼群厮杀,浑身是血地护着他逃离,最后重伤险些丧命的模样。
当时禁军被狼群拖住,他身边空无一人,那狼群撕咬他时,只需稍稍动手就能要了他的命,可薛诺拼着命救了他。
若她真是薛忱的人,她救驾图什么?
天庆帝瞧着跪在地上脑袋上浸着血的薛诺,记得前不久想要替她赐官时,这少年满心只想着赚银子,对朝堂之事浑身抗拒。
薛忱那般爱慕嬴姮,必对他恨之入骨。
若是薛忱的人,定会费尽心思踏足朝堂勾连永昭余孽想办法复仇才对,怎会像是她这样吊儿郎当懒散至极,这么长时间明明有救驾的功劳,却一次都没主动接近过他,更未曾以此换取什么。
易地而处,天庆帝觉得拿着这救命之恩能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可薛诺一件都没做。
太子忍不住就皱了皱眉:“父皇,薛姑娘若是薛玲珑,那薛诺又是谁?薛忱可没有这么大个儿子,此事未免也太荒谬了。”
安国公也是淡声说道:“这平远伯夫人时隔八年还能将人一眼认出来,连平远伯也一口咬定此事,纵容其夫人扰了元辅寿宴,当众指责沈家和太子殿下收容逆贼。”
“若换成是老臣,哪怕有所怀疑也会先暗中查探,可平远伯所为实在让人疑惑,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平远伯也早就知道此事才有了陈家这一遭。”
平远伯脸色顿变:“微臣没有,陈家之事实属意外,微臣只是觉得贱内与薛玲珑自幼相识,她这般笃定总不会毫无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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