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门“砰”的一声关了之后,片刻连窗户都给扫了下来。
沈正瑜有些没脸,扭头瞧见站在拐角外朝着这边探头探脑的沈长瑞就骂:“我早说了你二哥不可能答应,你非得缠着我来。”
“怪我?”
“那不然怪我?”沈正瑜瞪他。
沈长瑞可不给自己亲爹面子,有些嫌弃地撇撇嘴:“当然怪您,要不是父亲您没威望,二哥哪敢撵您出来,您还是他亲爹呢,连个墨条都要不来,还指望着他将来给你端汤送药床前伺候……”
“我也是你亲爹!”
“所以您得对我好点儿,要不然将来连个摔盆的都没有。”
“沈长瑞!!”沈正瑜抬手就想抽他。
沈长瑞拔腿就跑,等到了院前还扭头朝着他做了个鬼脸。
沈正瑜险些仰倒:“你个小王八蛋,下次再想要什么东西别来缠老子!”
沈长瑞扒着墙头探出脑袋:“你是我爹,我就找你。”
“嘿你!”
沈正瑜作势伸手就去扯身边的树条子,沈长瑞见状抬脚就溜,徒留沈正瑜站在院门前被气得七窍生烟。
沈长瑞溜走之后脸上就沉了下来,沈正瑜和沈长荣不像是说谎,也就是说那墨的确是旁人给的,他在府里绕了一圈就回了自己住处,把剩下几根墨条小心装好封存起来送去了弗林院那边,顺带着将打探来的消息也一并送了过去。
听他说那东西是旁人送给陆弢再凑巧分给沈长荣的,早有预料的沈却二人都不意外。
江毓竹既然敢算计沈家,甚至还明目张胆地将陆弢也拉了进来做筏子,他自然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短处让人拿捏,他们早料到沈长瑞就算问出什么恐怕也难以当成证据去找人对质,对于他带回来的消息倒也算不上失望。
沈长瑞精神有些萎靡:“大哥,你说那陆弢到底知情不知情?”
“你觉得呢?”沈却回问。
沈长瑞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可我觉得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爹一心想攀高枝,喜欢去衡云阁“撞大运”沾染文人气息的事知道的人很多,可这段时间府里事多,沈正瑜已经很长时间没去过了,难得出去一趟,就那么恰好撞见了陆弢,又那么刚好的被人送了墨。
可要说是故意的,这般明目张胆下毒害人,就不怕被查到吗?
沈长瑞还年少,又不像是薛诺经历颇多有副九转玲珑心肠,他脑子里就跟塞了浆糊似得只觉得乱糟糟的,忍不住说道:“我刚才看到二哥还在用那墨条,就连去族学那边也随身带着,他桌上的墨条都用掉了一大半了,咱们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毕竟是有毒的东西,沈长瑞还做不到视而不见。
沈却见他虽然讨厌沈长荣,平日里也处处跟他对着干,可真有危险时依旧还记着想要提醒他。
沈却眼神温软朝着他说道:“长荣那边我有别的打算,你先回去吧,记得这事暂时别与旁人提起,长林那边也别多说。”
沈长瑞点点头:“好。”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外头起了风,窗边摆着的金菊被风吹的来回晃荡,那凉风透过窗棂而入,吹的窗边灯烛都摇晃起来。
沈却领着沈长瑞又叮嘱了几句,等将人送走之后,就起身走到一旁将敞着的窗关上。
薛诺朝着他道:“你不打算告诉沈长荣那墨的事?”
沈却淡声道:“我说了,他信吗?”
薛诺想起沈长荣那性子不由心中摇头。
沈却走到她旁边坐着,榻上的小几上摆着一叠盐酥花生,他伸手拿了几颗剥着一边说道:“长荣不小了,这几年他性子越发要强,也一直想要与我较个高低。”
“当年祖父让我进东宫伴读他本就不满,也一直觉得祖父偏心不肯让他与太子来往是怕他抢了我长子嫡孙的风头,他对我心存偏见,性子也被二叔带的越发左了,就算我与他说起这墨条的事情他也未必肯信,说不定还会以为我是心存嫉妒,不满他能得了陆弢青眼。”
沈却手指细长又灵活,只听着轻微的咔擦声,手里的花生仁便取了出来,
“而且你不知道,二叔这两年行事太不着调,之前他在漕运上插手,后来户部的事情他也不干净,祖父早就已经打算调他出京,让他去地方任职几年磨磨性子,正好避过夺嫡之事免得被人所害,可二叔和长荣都是偏激性子。”
“我一直在想这事要是告诉他们,要怎样才能让他们不心怀怨愤……”
薛诺闻言咬着花生壳的动作一顿。
沈却这是想借着这次墨条的事情让二房父子“犯错”,既不伤沈家根本,又能让沈正瑜和沈长荣得到教训,沈正瑜犯了大错就算被沈家“发配”也只能受着,沈长荣因自己心高气傲吃了大亏险些害了兄长,自然也没脸去记恨。
要是这中间能有人再顺势拉他一把,让他从这事上得了教训,知晓人心险恶,懂得兄友弟恭,那沈家往后也就能安枕无忧再无内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