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玮雍的话如同泼进凉水里的热油,让得整个明光殿中炸开了锅。
哪怕永昭当真有半丝谋逆之举,哪怕她有半点逾越之意,天庆帝设局诛杀了她虽手段毒辣却也不会叫人心寒,可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局,这真相简直太过难堪。
太子指尖用力之时掌心里已见血色:“所以当年父皇大怒清洗朝堂,以谋逆之罪牵连无数,每每有人提及此事想要追查便是严惩的下场,可父皇却从未将永昭府罪证示众,就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姑姑通敌叛国的证据?!”
太子的话如同擂鼓一般让得天庆帝身形微晃,他抓着龙椅紧绷着下颚嘶声道:“连你也信郑家所言,跟着这些乱臣贼子逼迫朕……”
“那父皇便将当年罪证拿出来。”
太子抬眼看着天庆帝,“姑姑身为摄政公主,谋逆大罪堪比宫变,与其有关罪证皆会入史馆留存归档好能让后世知晓她所为以鉴史记,这卷宗已是其一,若郑玮雍所说是假的,父皇便下令让人将其他罪证拿出来。”
天庆帝张了张嘴,本就是构陷之举,哪来的罪证。
当年永昭势大他本没想直接要了她的命,他只是想用血融丹控制永昭母子三人,得回枭符收回兵权之后再慢慢处置了他们,可永昭誓死不从,那血融丹毒发作之后她到死都没吐露枭符下落,仓促之下他只能以通敌谋逆之名定她死罪。
那些“证据”几乎全是虚构而来,而他那时只觉除了心腹大患惦记着追杀永昭余孽,又怎会在事后去将原本随意拿来栽赃的东西全部补全,卷宗被烧了之后,那些“罪证”也被他处置干净。
他哪知道郑玮雍和徐立甄会有一日反咬他一口,又怎么能拿得出来什么证据?
大长公主冷笑出声,拿着手中东西就砸在了金台之下:“本就是他与人构陷永昭想要害她性命,他又哪来的证据?”
天庆帝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呼吸急促起来时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慌张。
朝臣看着他这幅模样又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不是心中有鬼郑玮雍所说都是真的,他怎会一言不发满目躲避?
萧池嗤笑:“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狗皇帝!”
沈却抬头看着天庆帝时也是掩不住的厌恶:“郑家所言陛下若不愿认,微臣还在宫外捡到了另外一位证人,当年替永昭公主管理私库的管事鲁山鸣也还活着,他手中有永昭府所有银钱往来账册,这谋逆案卷宗与账册对比就能知晓真假,陛下可要召见?”
天庆帝脸色越发苍白。
端王看到天庆帝这幅心虚气短的模样只气得眼前泛黑。
帝王多疑是寻常事情,天庆帝容不下永昭也没什么奇怪的,若能如先帝那般将所有事情处置干净便也罢了,可他偏偏将事情做绝之后又留下这么多后患。
徐立甄身亡,郑玮雍却握着所有证据,以薛诺和沈家之子咄咄逼人,再有他们如今这般围困宫廷之态。
若真他们继续闹下去,天庆帝皇位坐不稳,改朝换代旁人上位之后他们这些宗亲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端王怒声道:“陛下你简直糊涂,身为帝王,你为何要做这般事情?到底是谁蛊惑于你,竟叫你对永昭下手?!”
天庆帝此时哪还有半点以前帝王威严,他委顿在地看着殿中虎视眈眈众人,听到端王的话后神色一紧就连忙说道:
“朕不是故意的,是西陵王,是西陵王传信于朕言说永昭有造反之意。”
“徐立甄跟朕言说永昭与南越显王来往过密,而那时永昭又太过桀骜不驯,朕一时糊涂才会听信了小人之言犯下大错。朕早就已经后悔了,元璟,你相信朕,朕真的后悔了……”
“是后悔杀了我母亲,还是后悔没有将我们斩草除根?”
薛诺看着天庆帝求饶僵住,淡声嘲讽,“刚才我问过你当年的事情,也信了你口中誓言,可就连赢家列祖列宗都看不惯你满嘴谎言塌了太庙,如今你又要我信你,舅舅,你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拿来起誓的?”
端王看着满面寒霜的薛诺忍不住道:“元璟,当年的事情是陛下的错,永昭也不该落得那般恶名,如今既已知晓真相,我们必会让陛下给你母亲一个交代,诏告天下替你母亲昭雪。”
天庆帝闻言便道:“朕愿下罪己诏,是朕对不起永昭。”
薛诺微侧着头看向上方迫不及待接话的天庆帝,再看向端王,那黝黑的眸子让得端王后脊一凉,仿佛被人扒光了衣裳所有心思都袒露的干净。
“罪己诏?”薛诺玩味。
“元璟……”
端王想要说什么,就被薛诺打断,
“赢旬构陷我母亲,残害朝中重臣,为一己私欲不顾大业江山社稷大肆铲除朝中贤能,明知西陵王身死南境必乱为掩真相残害其性命,又明知北境暴乱北狄不安却依旧于阵前谋害靖安伯。”
“此等无德无能残暴昏庸之人,一封罪己诏就想平了他罪过?端王可真是大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