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萍一字一句地说：“就是抓纪律，这件事，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抓这种事，一是要自己坐得正，二是要有威望。

　　 老唐干完这一年就要退了，积极性不高。其他人又没有你这么高的威信，根本抓不住。”

　　 陆皓明知道这是郭萍的一条毒计，她早就挖好了坑，等着自己跳。便推却说：

　　 “我事情多，经常出差，只有天天在局里的人才能管得住，我不适宜。”

　　 郭萍笑道：“我认为最适宜了。你可以经常出差，不要天天到办公室，具体工作由张秀如、田野负责，只要你挂个名，但是，你挂了名就有震摄作用。”

　　 陆皓明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一把手抓这个事最合适。”

　　 郭萍说：“我也想了很久，这次要彻底抓，就是我郭萍也要遵守纪律，这样别人才没有话说。

　　 我郭萍外出，既不跟办公室交待，也不知道我的去向，你陆皓明照样可以给我扣一分。这样才有人相信是动真格。”

　　 陆皓明心里好笑，你郭萍去哪儿，谁管得住呢？即使没跟办公室打招呼，办公室也会给你打掩护。但下面的人就会被你管得死死的。

　　 郭萍加了一句：“这既是和你商量，也是代表党组跟你谈话。”

　　 她的话软中带硬。

　　 官场就同打牌，一把手就是庄家。有一种牌的打法是——庄家出什么，你就必须出什么。

　　 庄家出一对3，你有三个K,也只能拆散出一对K，这就是人人想当庄家的原因。

　　 如果陆皓明不同意，她就可以往上面告状，说陆皓明不服从组织安排。

　　 陆皓明正在思索如何摆脱时，郭萍说道：“这件事我向谭书记汇报过了。上次陪他下乡，在车上我谈了想法。

　　 他大为赞赏，希望我们局里做个样板，在全市推广。书记对由你来负责，连我也受监督这一点，高度肯定。”

　　 最后一句，陆皓明弄不清是谭书记真的说了，还是郭萍加上去的。她善于打领导牌，这种事，谅别人也敢去问谭书记。

　　 事已至此，陆皓明再推却也没有理由了，便说：“那我只挂个名吧。”

　　 郭萍点点头，说道：“那就下午开党组会，把明年人员调整、分工的事确定下来。”

　　 下午，果然召开党组会，郭萍说：“皓明同志本来要回局里，负起常务副局长的责任来，但是高书记特别交待，要他花一年的时间把素质教育这一块的架子搭好。

　　 我也征求了他的意见，那么，目前的工作，他暂不分管。只管一件事，就是主抓作风建设，这件事，大家都要支持他。”

　　 话音一落，除了老唐有点吃惊外，其他人都鼓掌。

　　 老唐看了看陆皓明，陆皓明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本来是勉强答应，到了郭萍嘴中，变成了他好像非常乐意一样。

　　 “至于为什么要他负责，一是他威望高，二是抓什么事都认真，都能抓出成绩。

　　 比如扶贫，扶个全市第一，比如说校改，改个全省第一。我相信抓作风建设，他又能抓个全市第一。”

　　 大家都笑。

　　 “不要笑啊，我是真抓，我郭萍迟到早退，一样扣分。这就是我不抓的原因，也是让大家相信这是真抓实干的原因。我如此，你们在座各位也如此。

　　 按照制订的纪律，班子成员、科室负责人一律向办公室报告去向，其他人员向科室负责人报告情况。大家有不有意见啊？”

　　 没有谁反对。

　　 郭萍才把淡爱玲、肖玲的事提出来研究。

　　 大家都怕以后被郭萍在上班纪律上抓到小辫子，即使有想法，也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郭萍说：“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明天上午开干部大会，传达到每一个人。”

　　 次日上午，果然召开干部职工大会。

　　 郭萍在会上说：“同志们，经过昨天的党组会议研究，淡爱玲同志调市一中任副校长，从市三中调肖玲同志接手谈爱玲的工作。

　　 其次，党组的同志进行了分工。成立了专门的作风建设领导小组，这一次由陆皓明同志当组长。

　　 陆局长的风格，大家都知道，他一向要求严格。我以及党组的同志全力支持他，谁违反了纪律就处分谁，一切由陆局长定。

　　 大家不要跟我来讲好话，以为我是局长，可以跟皓明同志打招呼。

　　 这一次，我是彻底放权。我跟他表态，就是我郭萍违反了纪律，皓明同志可以一视同仁处分我。”

　　 她敲了敲桌子：“没点规矩能成方圆？从2006年元月一日开始，严格按新的考核办法执行。但必须从明天起就实习。让大家有个适应期。”

　　 底下鸦雀无声。

　　 陆浩明被郭萍已经彻底架在火上烤了。方案是他为主制订的，现在不能再修改，又要他来执行。

　　 这个坑怎么跳呢？陆皓明也不得不出来说几句。

　　 他话中有话地说：“按时上下班，小事向科室主任请假，大事向分管领导请假，我想同志们一定做得到，这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

　　 努力工作，完成各科室制订的基本目标，才对不得这份工资，也是基本要求。

　　 我这个人一向与人为善，但你一定要违反，那就是你不与我为善了。所以，大家互相监督，互相遵守，别让我为难。

　　 你一定要我为难，对不起，我也只能对照条例处分人。我就说这么多。”

　　 大家也听出来陆皓明的无奈。

　　 不管怎么样，这次会议还是有很大的震慑作用，从次日起，上班人人签到，离开办公室，人人都会向科室负责人报告，科室负责人、党组成员出去都会向办公室报告。

　　 接着，田野又定制了一块去向牌挂在办公室门口，上面写有姓名，下面有四行：

　　 办公（表示在家）、出差（不用说，离开了无何）、开会（这个情况专指在市内开会）、请假（当然就是得到批准了的一种行为）。

　　 除此之外，你还干什么呢？纪检组长，办公室主任两人每天到各个办公室巡查一遍。吓得大家连门都不敢串了。

　　 理由是，你上班为什么不坐在自己办公室？

　　 这样，纪律分明，局里一派正襟危坐。虽然还没到元月一日，大家都提前进入了角色——按郭萍的话就是：实习。

　　 一切看上去很美，至于真的美不美，郭萍不知道，陆皓明目前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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