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英岂会坐以待毙?当副书记的时候,多少人的调动,多少人的提拔都是她帮的忙。
纪委纪检一室主任王超平就是她的人。
科级干部的案子一般归纪检一室来办。所以会议一散,她回到办公室,门一关,就给王超平打了一个电话,只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哦,打错了。”
接着她又打另一个人的电话。
这是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也是佟英长期以来的一种自我保护措施。
在不方便说话的时候,她给王超平就打这样一个电话。至于再打一个电话给别人,就是既然打错了,接下来就是打“对”的另一个人。
这样,即使电话受到监听,无懈可击。
下一个电话,其实只是和一位闺蜜扯了几句生活上的小事。
打完电话,佟英就在想下一步的对策。
王超平绝对没有问题,可以放心。想当年,他只是纪委的一个一般干部,老家与佟英一个村的,所以经常到佟英家来拜访。
县委副书记要提拔一个什么科级干部,易于反掌。所以王超平步步高升,做到了纪委常委,一室主任。
每当办案时,如果这个案子佟英想插手帮忙,就会打这样一个电话给他,通了就是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王超平就懂了。
佟英打完这个电话,坐在那儿想如何对付陆皓明。
自从3月份陆皓明被抽调来协助处理爆炸案后,她有就种预感:这个人是不是要放到之县来?
那时,她还没把陆皓明当盘菜。
陆皓明没有农村工作经验,最多也不过是在小浒村扶了三年贫,管理过一个村,说到底还是个从学校门到机关门的干部。
这种干部有两个特点:一是下来就是镀镀金,干不几年就调走了。二是能力不行的,就是个傀儡。会做官的,则会紧紧依靠本地干部。
陆皓明参与善后工作时,佟英开始看不起他,后来觉得这个人不可小觑。至于他来到之县以后,根本没把她和余主任这样的本地领导看在眼里,仿佛挟着一股西伯利亚寒流而来,所向披靡。
陆皓明来之县,她的县长梦破灭。如果当县长,她还可以与他抗衡。现在,她被边缘化了。有时开会,县办根本不通知她。她也无可奈何,因为开常委会,可以让她列席,也不可以让她列席。
她曾经想过,那就认命吧,收紧自己的翅膀,等待时机。但现在,陆皓明的矛头直接指向了自己。她心情烦躁。
若与陆皓明斗,他身边明显有三个打手,一是肖秋良,此人不是常委,能量少一点。二是陈一鹏,这个人是个外来户,现在紧紧抱住陆的大腿。三是宁桂生,事事充当马前卒。
至于市里呢,汪、高、费都明显向着陆皓明。
她只有最后一条路了,去找张副省长。
张副省长分管工交,本来与她八杆子搭不上边。张副省长中年丧妻,娶了个少夫人叫宁羽。宁羽一家早年就定居上州,与老家没有关系了。佟英想尽办法,终于与宁羽拉上了老乡关系。
拉上关系后,经常去走动,一来二去,竟然与宁羽成了朋友。
佟英想,现在,只有这一条路,立即上省城。
决定下来之后,她叫司机送她去县人民医院,找了一个熟人医生,开了一张肾病诊断证明,上面写着:建议去上级医院复查。
她准备明天上班就去找陆皓明请假。
……
王超平接到佟英这个打“错”的电话时,他正在路上,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坐在前排,两个工作人员夹着符良田坐在后排。
一路无话。尽管大家都是老熟人,一旦变成了审查与被审查的关系,就变得“不熟”起来。即使暗中想帮你,表面上也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车子开了二十公里,离开主路,向一个山沟里开去。
纪委办案常常选些别人想不到的地方。这山冲的冲底有一户人家,是这个村里原来的书记家。
老书记的孩子都在外面工作,家里只有两位老人。对办案来说有几个好处:一是没人来打扰。二是老书记又是党员,纪律性很强,三是房子宽裕,整个二楼没住人。
对老书记来说也有好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办案人员在这儿吃住,可以获得一笔收入。
所以,双方合作过多次了。
车到老书记家,符良田就关进了二楼一个带卫生间的房间。
这对符良田来说,算是不错的待遇了。他为了打入犯罪集团内部,什么样的磨难没经历过?睡草堆、挨饿、被人打耳光……
吃过晚饭后,没有管他了。符良田蒙头就睡。他对付审查有两招。只要对方拿不出真凭实证,他就只有五个字:“没有这回事。”
拿出了什么样证据,他就只吐三个字:“不记得。”
绝不多说一个字。
第二天早上,王超平带了一名工作人员进来。
工作人员例行公事交代了办案原则之后,王超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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