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开来喝了一口茶：

　　 “还是一个打背包的故事。当时为了要排好这台戏，陆皓明提出要到北京请专家来指导。中国戏剧界有名的丁谷英老师，书记认识吧？”

　　 “不认识，但知道名字。”

　　 “他要请丁老师来指导这台戏，就前去拜访。丁老师那么大的名人，哪里有时间来关注这些小事？

　　 他为了说动丁老师，其中一句就是——丁老师你不指导我们，我就打个背包睡到你家门口，直到你同意为止。

　　 丁老师说，你一个文化厅副厅长，对戏剧事业这么支持，凭你这股蛮劲，我相信你是个好厅长，好，我去指导。”

　　 周宏展还是第一次听到陆皓明的这些往事。那个仅仅见过几面的陆皓明在他眼前鲜活起来。

　　 刘开来说：“我之前不认识他，如果只听柳是如的汇报，我也许会讨厌这个人。但我发现这个人有个性，能办事，所以，我在副省长的权限内，建议省政府成立文旅办。

　　 所以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书记，我用人是出于公心。”

　　 说到这儿，刘开来及时补上一句话：

　　 “当然，说我一点私心也没有，那也不是事实。至少，陆皓明干出了事业，我这个分管领导有功，也得到了提拔。”

　　 这句话补得及时，就是说：你周书记用陆皓明，上州搞得好，你周书记的荣誉簿上，也可重重地添一笔。

　　 周宏展说：“开来同志，我相信你。你也合适当组织部长——有容人之量，能看到别人的长处。组织提拔你当部长，也是用对了。

　　 那么，这件事情，明天上午五人小组碰头，你就提出来。年前也不研究其他人选了。”

　　 刘开来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站起来说：“好，我按书记的指示去落实。”

　　 出了书记楼，刘开来回到办公室，把干部一处处长叫过来，指示道：

　　 “你把方奕雯的档案调出来，写一个简单的情况介绍，下午交给我。”

　　 把这些事情做完，他坐在那儿，基本上清楚了周书记的底牌：

　　 让陆皓明当书记，以后让方奕雯当市长。

　　 当然，这一切都不能透露。于是，他再度拨通了韩省长的电话，报告了向周书记汇报的结果。这算通气，让韩省长心里有数。

　　 韩省长说：“行啊。那我把日程调一调，明天参加会议。”

　　 次日上午五人小组在书记办公室碰头。研究方奕雯出任上州市委副书记一职。

　　 刘开来说：“上州市委副书记一职，周书记要我物色人选。我认真考虑了一番，觉得文化厅现任常务副厅长方奕雯比较合适。现在汇报方奕雯的情况……”

　　 汇报完毕，纪委书记田禹锡、省委副书记丛一飞心里没底。

　　 田禹锡只说：“方奕雯同志在纪律方面不存在问题。”

　　 丛一飞说：“这个请书记省长决定吧。我个人没有更多的意见。”

　　 韩省长和周书记表示同意。

　　 于是，关于上州市委副书记一职，尘埃落定。

　　 刘开来终于吐了一口长气。

　　 这个事情，只是五人小组同意，虽然基本已成定局，但不能告诉其他人。当然，有一个人必须告诉。

　　 这就是汪伟民。

　　 于是，他打了一个电话，说要汪厅长到他办公室坐一坐。

　　 既有亲戚关系，又是老市委书记。所以，他说得很客气。

　　 半个小时后，汪伟民就到了刘开来办公室。两人握手，并排坐下。武秘书送茶进来，退去，关上门。

　　 这个坐哪个位置很有讲究。

　　 一般的人进来，来人坐沙发，刘开来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叫居高临下。

　　 如果是关系非常亲密，或者对方与自己地位相当，就并排坐在双人沙发上。

　　 刘开来主动发烟给汪伟民，两人吸上烟之后，刘开来说：

　　 “和厅长说两件事，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包括皓明在内。”

　　 汪伟民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一件事，我向周书记推荐方奕雯去上州当市委副书记，以后，就当陆皓明的助手。”

　　 汪伟民说：“这个人你推荐对了。是定下来了，还是……”

　　 “定下来了，五人小组刚刚通过。正式研究得等过了年，那么，这段时间，你就有意识地要方奕雯把她的工作收尾。

　　 其次，一些反对她的人，你也要注意一下他们的动向。”

　　 汪伟民说：“反对她的人不多，可以说没有。而且她去上州，别人也不知道以后会当市长，这样说来，就只是平调。

　　 当然，到上州当副书记比在文化厅要强。有些人有点嫉妒也免不了。总之大的问题应该是不会有的。”

　　 “第二件事，方奕雯走后，你不急着配常务副厅长。”

　　 汪伟民侧脸望着刘开来，有些不解。

　　 “今天周书记和我谈话，他透露出文旅合并的想法。如果两个厅合并，我的想法就是你当政协副主席兼文旅厅长。

　　 那就不一定是杜颂然来当党组书记，我想让张立当党组书记，副厅长。你带带张立，过渡一下。以后你就只当副主席，让张立管文旅厅。

　　 因为文化旅游这么一个大厅，你当厅长的话，就容易出任政协副主席一职。”

　　 汪伟民说：“你这个设想好。”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汪伟民说：“皓明跟我谈了一次心，费铭也想当上州市的书记。这个你放在心上，注意把好这个关。”

　　 刘开来忙问：“费铭在活动，我也知道，上次还提醒了皓明，不过，没有什么问题。”

　　 汪伟民说：“主是要怕费铭用下三流手段。”

　　 “什么下三流手段？”

　　 汪伟民便把陆皓明说的，简要地叙述了一遍。

　　 刘开来半天没有吱声。

　　 良久，刘开来说：“周书记对皓明已经有了好印象，这些没有依据的事，不足为凭。万一告状，我可以到周书记那儿去说明情况。”

　　 汪伟民说：“费铭这个人，与我共事多年，是只笑面虎。要多注意他的动向。”

　　 刘开来点头道：“我也知道他一直在活动，想不到他用这些下三流的手段。但是，真的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你与皓明说说，要他多注意就行。”

　　 两人谈完，分手。

　　 不过，这一切，陆皓明并不知道，他既不知道林一亮推荐过金海平，也不知道，上州的副书记已经定下来了。

　　 他在与任志远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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