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日上午8点整。
会议室内,大家谈笑风生。同僚之间开开玩笑,有些乡镇领导正在找对口局的局长联络感情,相约中午吃顿饭。
这时,四大家领导走上主席台。
会场还没安静下来,等主席台的人坐好,仍然有一些人还在交头接耳。
陆皓明扫了一眼,说道:“第五排在讲小话的三位同志,你们上台来讲好吗?”
三位顿时坐得端端正正,全场鸦雀无声了。
“开会就要有个样子,你们是领导干部,也经常要开会,如果下面的人讲小话,你们高兴吗?
几个月之前我就说过,不是你多么优秀才坐在这里开会。而是你命好。”
陆皓明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然后才进入主题:
“现在正式开会,会议的主题是下半年工作调度。时间过半,任务逼人,所以把周五的会议提前到今天来开,下面,请淡家坤同志作主题报告。”
淡县长情况比较熟,基本不用稿子。只看一下提纲,就讲开了。
淡家坤叫得出在座的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或者外号。扳着指头,能说出工农业的各项数据。
他如数家珍,把前段的工作全总结了一遍。概括为前段工作以整顿为主。今后工作以发展为主。
淡家坤讲得眉飞色舞,台下听得津津有味。
主席台上的其他三位则不同。一般说来,人大主任与政协主席是陪会,他们基本上没有讲话的任务。
陪会就要练坐功,不仅要练坐功,还要注意形象,不能乱动,不能打盹。
余力双手抱胸,像菩萨一样似笑非笑,坐功优秀。佟英则身子完全往后靠,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她对淡家坤眉飞色舞,内心很反感。心里鄙夷道,不就是情况熟一点吗?我来讲,比你还会讲得更好。
她根本没听什么报告,在想着心事。前段到省城搬救兵,求援不成,回来了也没鸟事。
符良田的案子,你陆皓明无法再拖下去,雄心勃勃想搞老娘的名堂,目前也只打个平手。你也没什么能耐,只会对着手下几个乡镇干部发火。
而陆皓明呢,则时不时偷看一下手表,心里估算,八点从市里出发,一个小时到之县,这个时候也快来了吧。
所以他坐在那里,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还是波澜起伏。
淡县长的讲话还在继续中。
过了十来分钟,陆皓明的手机终于响了,他不慌不忙地走出会场,接通了电话,然后快步走向远离会议室的楼梯口。
“陆书记,我是市纪委纪检一室的张焕然。现在到了县委门口。”
“好,我派工作人员来接你们。”
他走进休息室,对坐在那儿的何明歌说:“大门口有几个市纪委的领导,你快去把他们接到休息室来。”
小何一路小跑走了。
陆皓明坐在休息室等。
会场内,淡家坤有点着急,自己的报告快要讲完了,陆书记怎么就出去了呢?于是,只好自由发挥,又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小何把纪委的同志引到休息室,陆皓明站起与他们握手。
没有任何客套,张焕然说:“你通知她到休息室来吧。”
陆皓明点点头,然后对何明歌说:“你回办公室去。”
何明歌懂事,快步走了。
陆皓明从容走了进来,弯腰对佟英说:“跟我到休息室商量件事情。”
佟英跟着陆皓明走进休息室。刚到门口,发现里面有三个陌生人,愣了一下。
陆皓明说:“市纪委几位同志找你。”
佟英呆在那儿,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听见一个人说:“佟英同志,我们是市纪委的,有件事请你配合调查一下。”
佟英回头,想问陆皓明这是怎么回事,结果陆皓明不见了。
陆皓明回到了主席台,淡家坤才松了一口气,说道:
“我和大家就讲这么多。讲得不对的地方,请陆书记和同志们批评指正。”
陆皓明喝了口茶:“刚才谈县长作了一个很好的报告。市里来人找我有点事,耽误了十来分钟,或许最精彩没有听到,不过,前面的也相当精彩。”
大家忍不住发笑。
“淡县长的报告,总结起来就是两句话,回顾过去,我们豪情满怀,展望未来,我们任重道远。
为什么说是豪情满怀,因为我们整顿了烟花鞭炮行业。成功处理了由小撮人策划鼓动的群体上访事件。重心逐步转到经济工作上来了。
但是,我们面临的任务还是相当艰巨,阻力也很大,所以面对未来,任重道远。”
陆皓明在上面谈,下面的人觉得陆皓明越谈越有点偏离主题。主要是谈经济发展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要敢于与破坏这个环境的人和事作斗争。
当然,也许是书记站的角度不同。县长主抓经济,书记再重复就没有意义了。
只有李之华发现不对头。
今天开会,陆皓明出出进进,到现在,佟英出去之后就没再露面。
他的心狂跳起来。
上次在南国酒店,陆皓明说,你写举报信,我再开会大谈反腐败,号召同志们勇于揭发腐败分子。
凭他的直觉,佟英被抓。
他心里一惊:陆皓明太厉害了,昨天下午都没透半点口风,这个人太可怕了,在大事面前稳如泰山。
陆皓明说:“最后,有一件事要向大家说明一下,以免你们产生误解,甚至到处传谣。
佟英同志这段时间要配合市纪委调查说明一点问题,县政协的工作暂时由封毅书记带管。”
台上台下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全场呆若木鸡。
陆皓明说:“现在,请全体县委常委、人大余主任到常委会议室开会,其他同志散会。”
台下的人坐在那儿都不敢动弹,生怕陆皓明没有离场,自己先走了不礼貌。他们站起来,目送台上三位走后,才敢往外走。
此时,之县上空的电波飞来飞去,都在传递一个惊人的消息:
佟英被抓了。
佟英被抓了。
佟英被抓了。
……
一名纪检干部走进关押符良田的房间,一字一句地说道:
“刚才接到陈书记电话,佟英被市纪委叫走了,你与她的合办茶楼,以及其他隐瞒不供的事情必须彻底交代。
下面,我们对你进行最后一次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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