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州市委常委会议室。

　　 上首正中坐着周宏展书记，旁边是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迟和春。再也没有第三个领导了。周书记就是这样轻车简从。

　　 林一亮本来可以坐上去的，因为他是省委常委，但今天是视察上州，他和其他常委、人大，政协一把手坐在椭圆形会议桌下方。

　　 其他副厅级领导，比如市大人、市政府、市政协的副职，则坐在更后面一排的位置上。

　　 鲁欣进会议室就注意两个人，一个是政法委书记高云，另一个是副市长、公安局长岳学飞。见他们都坐好了，他就放心了。

　　 迟秘书长和林一亮交流了一下眼神，示意林一亮开始。

　　 林一亮说：“尊敬的周书记，还有迟秘书长，上午好。欢迎书记到上州视察，这么多人，我就不一一介绍了，只介绍四大家的一把手和常委。

　　 这一位是市委副书记、市长陆皓明同志。”

　　 陆皓明站起，朝周书记欠欠身子，坐下。

　　 周书记扫了陆皓明一眼，点点头。

　　 “这一位是市委副书记鲁欣，旁边是人大主任……”

　　 林一亮介绍一遍之后，开始汇报。

　　 他生怕出错，基本上照着稿子念。坐在旁边的鲁欣看着这稿子比较厚，等林一亮念了三分之一，他掏出手机，放在桌子底下，借着桌子的掩护，把信息发了出去。

　　 会议室内，一切照常。

　　 在会议室隔壁的休息室，是秘书云集的地方，他们守在那儿，连上个厕所都要快点，生怕领导找不到人。

　　 这时，林书记的秘书，手机响了。他一扫，是东郊乡的齐怀仁书记打来的。秘书有秘书的规矩，凡是单位一把手，他都存了号码。

　　 哪怕是一个很小的单位，如果领导突然要你找某某某，你不知道某某某的电话，那就证明你不称职。

　　 其次，不管是谁打来的电话，他都要接。他不能拒绝，也不能贪污电话内容。

　　 当然，理论上是这样，能够给他打电话的人，基本上是体制内的，一般人也不知道秘书的电话。

　　 “吉秘书，我有紧急情况向林书记报告。”

　　 “林书记在向领导汇报，有事你说，我马上报告。”

　　 齐怀仁报告了东郊乡发生群体事件，派出所的人都管不住了，自己也被不法之徒打伤了。

　　 吉秘书说：“好的，我马上报告。”

　　 他从会议室的后门进去，发现林书记正在向周书记汇报工作。

　　 省委书记的秘书都是经过大风大浪，见过大世面的人。锻炼锻炼之后也是要放出去当大官的，外放起码是副厅。

　　 所以，吉秘书不慌不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在背面写上：“有急事找市长。”

　　 他大大方方地走到陆皓明身旁，把那几个字亮给陆皓明看。陆皓明接过文件，折叠一下，拿在手里，站起来跟吉秘书走了出来。

　　 这一切就像有个什么急件要签一下，陆皓明临时出去一趟。

　　 吉秘书快步，向走廊档头走去。

　　 陆皓明也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吉秘书压低声音，用最简洁的语言，报告了东郊乡大贤村的事件。

　　 陆皓明沉思了一下，立即明白眼下的事，应该怎么处理：

　　 一，不能告诉林书记，也没有机会告诉他。

　　 二，不能把政法委高书记、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岳学飞叫出会议室。会场绝对不能乱。

　　 三，这应该是一场有预谋的闹事事件。不早不迟，就在周书记来上州的时候发生。

　　 冷静地思考了一下之后，他对吉秘书说：“你暂时不能告诉林书记，一切由我来处理。我先跟公安局魏局长打电话，等会你再跟他说情况。”

　　 陆皓明拨通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魏强的手机，说道：

　　 “经我与林书记研究，向你下发指令，迅速组织干警前去东郊乡大贤村平息群体械斗事件。

　　 第一，我，林书记，政法委高书记，你们局里岳局长都在开会。你不要惊动他们。我授权你全权指挥。具体情况，吉秘书等跟你通话。”

　　 第二，迅速封锁从东郊乡通往市里的马路，过往车辆都要检查。

　　 第三，到了那儿就抓人，把闹得凶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抓上车，就是误抓也不要紧，抓一批，其他就会散。”

　　 他对吉秘书说：“你等会再打电话，他目前要组织力量。”

　　 陆皓明从容地回到会议室坐下。

　　 鲁欣悄悄观察，陆皓明出去一趟，回来既没叫高书记，也没叫岳局长，好像刚才只是到外面处理了一点事情。处理完毕了，又回来开会。

　　 他不要安排高，岳两人？

　　 也许是发短信给他们两人。

　　 但是，坐了一阵，也不见高、岳两人有什么异常，他们坐在那儿，纹丝不动。

　　 鲁欣倒是像热锅上的蚂蚁，电话不能打，短信也不能发。

　　 好不容易，林书记汇报完毕。

　　 迟秘书长望向陆皓明，问道：“下面请陆市长补充。”

　　 陆皓明说：“尊敬的周书记，迟秘书长，我是市长陆皓明，汇报一句话一分钟。”

　　 周书记抬头望了陆皓明一眼。

　　 “林书记在汇报中介绍了，上州认真贯彻周书记二稳一发展。除了稳机构稳人员外，我只提一个请求。请周书记到现场看一看上州的发展。

　　 去年以来，我们做了三件大事，眼见为实。如果我们在发展的过程中有偏差，请书记给我们指正。汇报完毕。”

　　 迟秘书长和周书记耳语了几句，然后说：“周书记同意陆皓明市长的请求，说看了之后再说。那就现在出发。”

　　 林一亮说：“那就请四大家领导陪周书记一起考察，其他同志散会。”

　　 陆皓明说：“还有鲁书记，他是烟厂建设指挥长。”

　　 林书记说：“对，鲁书记也参加。”

　　 林一亮陪着周书记走出会议室，鲁欣只好跟上。

　　 陆皓明慢一步，立即向高云和岳学飞招手。

　　 两人走过来，陆皓明说：“你们两个坐一辆车，立即去东郊乡大贤村。具体情况跟魏强联系。”

　　 两人也不知道大贤村出了什么事，从另一条楼梯间急急下楼。

　　 陆皓明快步追上周书记一行，说：“先看南环线的高桥公路吧。”

　　 到了下面坪里，陆皓明对卓航说：“叫小谷跟着车队走。我坐书记的车。”

　　 陆皓明坐进林一亮的车里，林一亮有些吃惊。

　　 陆皓明说：“边走，我边向你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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