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桑园还在,只是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
里边很多倒毙的私兵,都是一击致命。
看身上的伤口,乃是高手所为。
然后,里边再无其余人。
在那一排排的房子里,搜出很多缫丝和织布的工具。
显然,此处乃是种桑、养蚕、缫丝、织布一条龙的买卖。
“侯爷,似乎有人先咱们一步?”
陈应小声道。
“看样子,是幕后黑手杀人灭口。”
左禅机四处查看后,得出结论。
“不管是谁,本侯会一查到底。”
陈北冥想到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他们直接杀人灭口,连夜细软跑路。
转头,吩咐下去。
“给本侯查,在我回京后,将调查结果呈送东厂。”
“是!”
东厂番子轰然领命而去。
陈北冥倒是没追究他们之前的失职。
没办法,东厂人数本就有限,现在又有众多监察要点。
向下具体到县的工作,除非有案件牵涉,否则,几乎做不到。
还是缺人手啊……
眼下,庄子遗弃,私兵被杀,线索暂时中断。
陈北冥还要面对朝堂悠悠之口的弹劾。
他没时间继续在此地调查。
只好和左禅机以及本地听话的官员交代一番,提兵回京。
“对了,左掌门,你可知周遭哪个地方,防汛抗洪之事做得好?”
陈北冥忽然问道。
左禅机陷入思考之中。
要说这个,问他还真合适。
毕竟,他是此地的地头蛇。
而且,在救灾过程中,接触的百姓也多。
“嗯……似乎,还真有。
原来的嵩山府同知,后来开罪人被降职为通判的潘季驯,他治河有些手段。
浊河沿岸,只有他驻扎的中牟县,受灾最小,也最有秩序。”
“哦?”
陈北冥忽然觉得,此人有些耳熟。
但具体想不起来,是在何处听过。
“走吧,你去找他过来……算了,刚好有些顺路,本侯亲自登门拜访。”
啊?
左禅机有些诧异。
一个六品通判,现在更是被人嫌弃的扔给河边治水的小角色。
陈北冥竟然很感兴趣?
也就是一个时辰功夫,人马赶到中牟。
河坝上,一边忙碌的景象。
乌泱泱的,全是人。
即便如此,现场秩序却很好。
清理的清理,挖土的挖土,修复河堤的修复河堤。
哪怕是原本负责监督的衙役,也都亲力亲为。
整个河堤,竟无一个闲人。
“侯爷,小人这就去找他出来。”
左禅机谄媚地说着。
只是,好一会儿,他才带着人出来。
来人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身上的官服,已经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
脚上的官靴已经不见踪影,官袍系在腰间。
一看就是正在忙碌。
那饱经风霜的脸,说是官员,更像是个整日务农的老汉。
只有那精悍的目光,显示着他特别的身份。
“下官潘季驯,见过侯爷。”
潘季驯的态度不近不远,给人的感觉……稍微有点别扭。
“潘大人似乎对本侯,有些戒备啊。”
陈北冥直言不讳地说着。
“下官岂敢,您是当朝红人,下官身上脏污,不敢与您亲近。”
越是如此,陈北冥越是觉得奇怪。
“潘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请……”
两人离众人远远的,陈北冥目光直视潘季驯,问道。
“本侯与潘大人之间,可是有何误会?”
“没有,侯爷您多虑。”
潘季驯仍旧是不远不近的样子。
“唉……”
陈北冥叹息一声。
“浊河水患,本侯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炸塌淮山,也是无法之事。
若是潘大人有更好的办法,直说便是。”
“侯爷做出的选择,无疑是更好的,下官也做不到。
只是……唉,算了。”
潘季驯明显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叹息一声,选择放弃。
“有话直说便是,若是良策,本侯直接呈给陛下。
就算是你当面骂本侯,我也给你这个机会。
你是此番洪灾中,表现最好的官员,有这个资格。”
“哦?”
潘季驯闻言,双眼精光绽放。
“既然如此,下官便直言。若是说得不好,得罪侯爷,那您尽管治罪便是。”
“不管你说什么,本侯都不会追究。”
“下官第一件便是,侯爷胡乱花钱,糟蹋国帑!”
潘季驯上来,就直接给陈北冥骑脸输出。
“嗯?那你说说,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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