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冥沉吟一声,道:
“老祖宗,晚辈偶然得到首词,于您应当更合适。”
“哦?念来,你出手定然不是凡品。”
老头抬头看着陈北冥。
眼睛里,有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感情。
似乎有对亡妻的怀念,有对他自己的苛责,有对陈北冥的期待……
陈北冥见状,咳嗽一声,清清嗓子。
念诵出苏轼的那首悼念亡妻的千古名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陈北冥故意用低沉的语气,慢慢念诵,停顿得恰到好处。
念完之后,老头愣在当场,细细回味。
反复咀嚼着每个字……
良久之后,忽而泪流满面。
泪水如注,哗啦啦地流下来。
陈北冥想伸手劝慰,却被老头阻挡。
好一会儿,他才从悲伤中缓过来。
“世上怎会有如此催人泪下的绝世好词!取笔墨来!”
侍候在外面的端木诚,立刻喊人取来笔墨纸砚,对于端木家,笔墨都时刻准备着。
有时端木宏乍来灵感,就要挥毫泼墨。
“不,取宣州诸葛笔、李廷珪墨、澄心堂纸!”
什么?
端木诚惊了!
父亲要笔墨不要紧,因为经常要。
可通常都是普通笔墨。
方才那三样是什么?
那在笔墨届,都是最为顶级的存在。
放在整个文坛,也是极为炸裂!
“爹爹,您说的可是那宝贝?”
“是,当然是,除了宝贝,有什么能配得起?”
平时……
不,平时端木宏,根本舍不得用。
最近一次使用,还是抄下来陈北冥的佳句。
再上一次,还是先帝御赐端木家笔墨之时。
现在的意思,端木宏又得到陈北冥的千古名句?
端木诚并未听清两人的对话,但老爹的话表明,又有好东西!
为此,端木诚亲自铺好纸张,蘸好笔墨,递给老爹。
端木宏静立片刻,然后笔走龙蛇。
刷刷刷……
刹那间,林子中似乎只有书写的刷刷声。
端木诚看着纸上的文字,越看越惊。
看到最后,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
天爷,那是怎样的才情?
才能写出如此诗篇?
忠义侯也太厉害了……
白日刚做出劝学,现在又有悼念亡人之名篇……
等等,有些不太对。
忠义侯的年纪和经历,似乎都不大合适吧。
难道说,靠想象,也能写出?
总之,他心里一万个问号。
端木宏将悼妻词写出,最后看看,笑中带泪,苦中含笑地说着:
“孩他娘,你看看,多少年了,老夫终于等到一首满意的诗词!想必你泉下有知,收到后必定高兴!”
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将写好的纸小心折好,投进火盆。
“吾妻,安息!”
端木诚见状,连忙磕头行礼,跟着说道。
“母亲,您看到家人的思念了吗。”
行礼完,不舍地站起来。
现在稍微觉得那幅作品似乎有些可惜。
父亲多年来满意的书法极少,那词无论是意境还是笔法,都无可挑剔。
若是流落到市面上,可抵万金!
不过……
死者为大,只要父亲高兴,什么都值得。
万金难买!
烧完这首词,老头情绪瞬间好起来。
指着烧成灰烬的作品道:
“词不是你写的吧?”
“呵呵,老祖宗明鉴,确实并非小子所作,但他老人家可以让小子随意使用。而且,诗可通情。是谁所作,又有何打紧?”
端木宏表情悠然一顿。
“忠义侯言之有理,是老夫格局浅了。此人当真大才,倒与老夫同病相怜。”
陈北冥心里释然一笑。
千古词圣的佳作,当然是大才。
要知道,放在后世,上下五千年,也无出其右者。
端木宏停顿一会儿,开口道:
“好了,请忠义侯来是想问问,世上果真有能亩产千斤的好粮食?”
陈北冥一听,原来是这事,想必是女帝告诉他。
目前为止,知道土豆的人极少,在土豆完全脱毒之前,并不打算宣扬出去。
“您说的是土豆吧,不瞒老祖宗,千斤只是保守产量,若是培育得好,土地肥沃,四五千斤都不稀奇。”
端木宏惊讶地站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小子,你不是骗我老头子,拿我寻开心吧,别说四五千斤,就是有两千斤,老夫收你做关门弟子。”
端木诚更是震惊得连忙摆手:
“忠义侯,话可不能乱说啊。若是对着我父子还好。咱们只当是听个新鲜,若是让陛下得知,将来做不到,那安全堪忧啊!”
他无论如何也不信,天底下能有那么厉害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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