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扇闻言,手中地扇子摇得飞起,他指了指桌上的酒菜,“我们先前吃过一轮了。现在兄弟们都摩拳擦掌的,等着随你去大干一场。”
“林毒婆同张十刀来不来?他们今后就跟着十里么?”
林毒婆同张十刀是她安排在十里身边的,就是她谎称在人牙子那里买来的车夫张全同粗使林婆子。
江湖不讲究附庸风雅,是以绰号多半都粗犷直白。
那林毒婆最擅长的便是下毒与解毒,从前一直在出云剑庄,是外祖家中信的过的人。顾甚微母亲嫁妆里的解毒丹,就是林婆子制的。
而张十刀人如其名,他擅长使用刀。张家刀法一共只有十招,不出手则已,出手则是刀刀毙命。
“他们要保护十里同王景。敌人卑鄙无耻,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守株待兔也是一种任务。”
顾甚微说着,给了众人一个安抚的眼神。
平旦是黎明之时,那会儿天刚蒙蒙亮,南北朝时鲍照的《代放歌行》有云:“鸡鸣洛成里,禁门平旦开。”
平旦楼的平旦便是这个。
楼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他们曾经经历过至暗的时刻,虽然性格八竿子可能打不到一块儿处,但却凝视着的东方,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顾甚微说着,又端起了酒盏,一饮而尽。
玉骨扇瞧着,亦是倒了一杯跟着干了,他擦了擦嘴角,对着顾甚微道,“这酒喝多了就是忘性大,楼主让我办的事情已经办妥当了,你倒是给我寻了个好徒弟。”
“那柳阳聪慧过人且能过目不忘,随便点拨一二便一日千里。照这般下去,日后必将能够金榜题名。”
他说着,摇了摇头,“天道可真有意思,这文曲星都已经有我了,怎么还又给生出了一人?”
众人听着,齐刷刷地撇了撇嘴,瞧向玉骨伞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玉骨扇一听,扇子扇得更厉害了,他啪的一下收了扇子,冲着众人轮番指了指,“小瞧人了吧,别看我如今游手好闲,我十六岁可就赴那琼林宴,打马御街前。怎地就吹嘘不得了?”
说书人听着,眼神中更加鄙夷,“你都说了多少回了,耳朵里生出的茧子都要将耳洞给堵住了。王母娘娘的裹脚布,都不像你这般无穷无尽的。”
顾甚微瞧着二人争得面红脖子粗的,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旁掌柜的瞧着,递给了顾甚微一杯热茶,低声说起事来,“平旦楼三日之后便会开门迎客,咱们还是苏州城的老规矩。他们能够解决的问题,我尽量不寻楼主。”
“楼主若是有事,尽管先行。他们老友许久不见,酒过三巡不知要说到几更。”
顾甚微点了点头,一口热茶下肚便悄悄站了起身,这会儿说书人同玉骨扇已经争得面红脖子粗的,拉着不言语的安朝当判官,见她要走,一个个地腾地一下跟着站了起来。
顾甚微摆了摆手,摩挲了一下剑柄,冲着众人抱了抱拳,一个闪身又飞了出去。
平旦楼选址很有讲究,特意选在了顾家同开封府衙的中间,顾甚微没有行多远,便又回到了开封府的地牢附近。她站在阴影中,悄悄地朝着那牢门前看了过去。
先前来的路上她都已经预想过了,这会儿夜已经深了,若是狱卒锁了门歇息,该如何引他开门出来,然后再几去,却是不想,门却是大敞开,火把还亮着。
顾甚微轻轻蹙了蹙眉头,她捡起一颗小石头,朝着那门前右边扔去。
门前守着的狱卒闻声瞧了过去,就在这一瞬间,顾甚微像是一道闪电一般进了门。
先前她同韩时宴来的时候,瞧得一清二楚,这地牢中深夜只有三人看守,通常是一人站在门前,两人待在下头,牢中的二人会轮流的起身巡查。
门前那人还在,里头的二人却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顾甚微瞧着,心中警惕了几分,这显然非比寻常,难不成除了她还有其他人想要来落井下石,看看顾玉城被当成弃子之后的闹的笑话?
她想着身形一闪,寻了一处阴暗的死角,然后悄悄地朝着牢房看了过去。
这一眼,却是叫她惊呆了,只见前面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墙角根儿同样站着两个人,这其中一个头上生了白发,另外一个则是年轻得紧,这二人皆是背着手,竖起耳朵听着壁角。
二人背靠着墙根,表情严肃神身板儿直挺,看上去不像是在偷听,倒像是在墙角罚站。
正是开封府尹王一和同先前不久她方才见过的韩时宴。
顾甚微想着,嘴角抽了抽,早知晓她便不折腾一回,还靠着两条腿走回桑子巷然后又折回来了。她当韩时宴是个正人君子,万万没有想到……
她想着,朝着二人不远处的牢笼看了过去,这一看好家伙,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主意,竟是将那孟氏同顾玉城还有曹大娘子关在了一处儿。
这三人如今各占据了一个角落,表情神态却是各不相同。孟氏躺在那里,瞧着像是六大皆空,曹大娘子靠着墙根儿,面如金纸。唯独顾玉城,却是缩成了一团,整个人都充满了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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