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东部,擂鼓台。
擂鼓台位于湖东道和天牝道交界处,附近铸有一座关口,关内就是水草丰茂的承天府,而出了关口,便是地广人稀的东部原野。
和南朝一样,距离京城越近的地方,江湖势力就必然受到抑制,寻常江湖人闯荡南北,得离开了湖东道,才算正儿八经入了江湖,为此擂鼓台也算是东部的江湖门户。
江湖上消息传递极快,虽然才过去两三天时间,远在湖东道边界的擂鼓台,便已经收到了京城刚吹起的风声。
中午时分,擂鼓台下的巍峨城池中,无数江湖人在街上来回,街边一间酒肆里,能听见说书先生神神叨叨的语调:
“世有阴阳之分,人有黑白两面!别看华老太师的儿子华俊臣,白天是家财万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这一到晚上,便彻底换了个人……”
酒肆里热热闹闹,全是南北闯荡的三教九流。
靠窗的一张桌子旁,两名结伴行走的江湖侠女相对而坐,也在聆听着说书先生的讲述。
左边的女侠头戴青纱帷帽,虽看不到面容,但身段儿苗条纤长很是动人,光看背影便知道是个大美人。
而对面做的白衣侠女,身材要高一截,穿着一袭白裙,脸颊不施粉黛,看起来气质很冷,手边还靠着两把铁锏,从气质到身段儿都不像是江湖上的花瓶。
为此哪怕两个女侠姿容都不俗,在酒肆里就坐的北梁宵小,也没人敢肆意打量。
在听了不知多久后,坐在左侧的青衣美人,有些疑惑不解,率先发问:
“白锦,这东海五仙是何方神圣?”
桌子对面,薛白锦一如既往的像个冰坨坨,闻言回应:
“没听说过,可能是刚出山的江湖老人。华俊臣的名头,我倒是听过一些,承天府那边的剑客,世家出身,据说有中游宗师的底蕴,但和你一样,没有实战战绩,具体深浅不得而知……”
骆凝听见这话,轻轻吸了口气,导致小西瓜鼓鼓。
骆凝自出山行走江湖起,便是‘江湖第一美人’,本就不靠本事吃饭,而身边的保镖,先是前前女友水儿,而后是白锦,再到还没过门的小贼,彼此无缝衔接护航,实战机会确实不多。
但说她没有实战战绩,骆凝还是不认,回应道:
“我往日出手不在少数,只是不想宣扬罢了。去年在京城,我便带着夜惊堂,抓捕过燕州贼王无翅鸮;后来还给过青钢锏徐白琳一剑……”
“呵”
薛白锦端起酒杯抿了口,继续听书。
骆凝面对这种敷衍的态度,眼神微冷:
“薛白锦,你要是嫌我累赘,我回去即可。我又不是没了你活不下去……”
薛白锦倒也不是这意思,见夫人闹离婚了,又端起酒壶,给骆凝倒了一杯:
“没看不起伱的意思,功夫可以慢慢练,等熬死所有老头子,你自然就成了顶尖宗师。”
骆凝感觉白锦就是觉得她菜,但这么多年下来,也早都习惯了,当下也不再对牛弹琴,继续听起了故事。
上次在旌节城,骆凝陪着水水三娘她们开完五人团后,因为白锦着急要走,第二天她就回了客栈,而后不久便和白锦再度出发,继续起了彼此的江湖之旅。
白锦此行出来的目的,是以战养战精进武艺,同时找个靶子,来成就‘武圣’之名;毕竟上次打左贤王,名头全算在夜惊堂头上了,白锦虽然出了力,但并未因此彻底名震南北。
虽然当世武圣都是明的,但要找谁开刀,目前两人还没拿定注意。
南朝二圣太霸道,白锦对付起来可能没把握,项寒师也肯定打不过,能找上的人,也就北云边和仲孙锦这俩人。
但这两人显然也不是善茬,再怎么也比左贤王强不少。
左贤王最后嗑药搏命,都能勉强一挑二,这两人要是也掏出什么鬼东西,以白锦初入武圣的修为,很可能把自己玩进去。
为此两人这段日子,都是在北梁江湖闲逛,想通过游走探访,先摸清这两人的确切根底。
骆凝终究已经为人妇,尝过了男人的好,如今跟着前女友一起出来浪,白天倒是没啥,晚上总归有点空落落,听着听着便开始胡思乱想,暗暗琢磨起夜惊堂现在在干谁。
而就在骆凝眼神忽闪胡思乱想之际,坐在对面的薛白锦,忽然转头看向外面的街道。
叮铃铃
骆凝随之跟着回望,先听到了一阵马铃铛声,继而三匹马便从江湖人云集的街面缓缓走来。
走在后方的马背上,坐的是个妇人,怀里抱着个小丫头,看起来是母女,正满眼好奇左右打量。
而前方的两匹马上,则是两个中年男子,腰间皆带着刀,边走边闲聊:
“这华俊臣又是哪路神仙?名字有点耳熟……”
“好像是二十多年前的北梁俊杰,华老太师的儿子,和‘剑君子’陆行钧并称为……嗯……”
“哦,想起来了,‘玉剑双英’!我还以为那是个徒有虚名的花花公子,没想到还能大器晚成,现在混出名气。话说陆行钧当年名头挺大,如今做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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