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毫无逻辑地在我的梦境里跳转。
让人好像又将过往人生重活了一遍。
我又梦到自己回到了细作营里。
为了从众多年少的男女中,给晏王筛选出优秀的细作和杀人工具,细作营里每天都要上演一轮又一轮的厮杀。
在那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残酷现实下,我手握着利刃,杀了一个又一个,过了一关又一关。
那些死在我刀下的故人,如今在梦里又重新站在我的面前。
在那条血色的路上,她们满脸戾气和不甘,拿着刀朝我砍来,前仆后继,让人看不到尽头。
我不想杀人,可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杀。
说来可笑,我其实很怕杀人。
很怕那些人死时的目光,很怕很怕。
记得小时候,母妃教过我,如果紧张害怕,可以试着背诗,分散心神。
所以,后来我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杀人时念诗。
什么诗都可以,念着念着,就会忘了恐怖,下手干脆又利落。
我念,今我来斯,雨雪霏霏......
那个与我在细作营里同吃同住的姐姐,还没等刺到我的喉咙,便被我一刀毙命。
低头看着她躺在我的脚下,我又喃喃念道: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泪水从眼角滑落,模糊了那片血雨腥风。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也记不清梦里我杀了多少故人。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魏驰那张病弱惨白却十分好看的睡颜。
原来我是睡在他的床榻上,与他盖着同一条被子。
魏驰睡得很沉,沉得都没察觉到我醒过来。
绛紫色的纱帘重重垂着,隐约能看到长生公公守在殿内的身影。
肩头的伤口虽然在隐隐作痛,可身体已经不烧了,脑子也清醒得很。
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我动了点邪念。
按照姐姐们所教,身受重伤的女子柔弱可怜又娇美,定是比任何时候都更能引起男人们的怜爱。
此时,不正是我勾引魅惑魏驰的好机会嘛。
我微微动了下身体,扭身往魏驰的怀里钻,缓缓抬起一只腿,想要将其搭在他的腰间。
这个姿势若是摆好了,暧昧至极。
待魏驰醒来时,借着男子晨起时的那股血气方刚,两处相碰,即使隔着衣料,也能好好地撩拨他一番。
到时我再暗含秋波地看着他,半推半就之间,或许就能成事。
我心里算计得好,可现实不如人愿。
我的腿刚搭在魏驰的腰间上,魏驰便猛然惊醒,动作敏捷迅速,翻身将我死死按在他的身下,并从枕下摸出匕首,刀起落下,险些插进我的右眼里。
好在他及时清醒,看到眼下的人是我,那尖锐的刀尖才堪堪悬停在我的眼珠子上面。
顷刻间的应敌动作如行云流水,熟练得让人不禁质疑,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次的暗杀,才会练出这样的反应速度和如此高的警惕性。
四目相对,我在魏驰惊恐未定的瞳中看到青丝铺床的自己。
天色未亮,殿内尚且幽暗。
纱帘遮挡的床榻里,魏驰骑在我的身上。
因从睡梦中惊醒,瞬间进入戒备的状态,他胸腔剧烈地上下起伏,快速喘息着。
帐内剑拔弩张,魏驰目光凌厉地俯视着我,他紧握匕首的手青筋凸起,骨节泛白,似在用气场逼问我方才意欲为何。
“殿下。”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泫然若泣地仰视着魏驰,将委屈可怜发挥到了极致。
“奴婢,奴婢只是想翻下身,不曾想碰到了殿下,真不曾有任何歹心。”
魏驰的大手仍死死地按住我左肩的伤口上,疼得我直冒冷汗,咬着牙根硬忍着。
我们细作营里的信条是不死不休,永不言败。
直到这时,我仍没有放弃勾引魏驰。
“唔......”
我的声音拿捏得十分的......不正经。
“好痛啊,殿下。”
魏驰侧眸看向他掌心下洇出的血色,这才惊觉按在了我的伤口上。
“殿下......”
听到动静的长生公公紧忙赶来,隔着最后一层纱帐,俯身垂头。
长生不确定魏驰是不是在宠幸我,也不确定他是否出了什么事,便站在那里不动。
魏驰未回应,翻身下榻,独留我在床榻上又暗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魏驰不懂怜香惜玉,未曾尝过情爱之事所以不上钩,还是我不够娇美,魅惑之术太差?
“醒了就滚下来,睿王府的月份不是用来养闲人的。”,魏驰沉冷的声音传来。
真是太不讲理了。
找人扮成刺客试探我、刺伤我的人是他,嫌弃我躺着不干活的,还是他。
我心里抱怨,可身体还是识相地从魏驰的床榻上爬了下来。
大早上的,魏驰要沐浴。
鸡都还没打鸣呢,王府的嬷嬷和婢女们就着急忙慌地爬起来,给魏驰烧水,弄药汤。
玉砌的浴池上,水气蒸腾缭绕,草药的香气随其在浴房内弥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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