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卿艰难点头。

　　 他比白露更懂剑，看的自然更加细致。

　　 抛开凝冰成剑的操作不谈，单论剑芒凛冽程度，就是他望尘莫及的。

　　 很明显。

　　 镜流与自己的数次“交手”都放水了。

　　 尤其是照彻万川的那一剑。

　　 若她当时全力挥剑，自己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吧...

　　 想清楚这些，彦卿自嘲一笑。

　　 刚才在工造司时，他竟还想让镜流看看自己的成长，还因被镜流称赞而洋洋得意。

　　 不够。

　　 远远不够！

　　 认清现实后，彦卿并未沮丧，反倒更加坚定起来。

　　 他立志成为罗浮剑首，自该以前任剑首为目标，努力追赶并超越！

　　 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又有何颜面去争夺“剑首”？

　　 就在他打定主意，回去后找将军加练时，镜流也轻松解决拦路孽物。

　　 巨猿虽壮，却扛不住她几剑。

　　 剑芒覆盖范围又大，巨猿倒下的同时，躲在它身后的娄金也未能幸免。

　　 见那娄金化作尘烟随风消散，自己的药箱也掉落在地后，白露赶忙上前查看。

　　 “好嘞，让我瞧瞧...恩，安神草和壮气散都在！”

　　 “太好啦，多谢大姐姐出手相助，我这就给你配药！”

　　 镜流颔首。

　　 静静地看着白露蹲在原地一顿捣鼓...

　　 不多久。

　　 白露将配好的药包递向镜流：“真是抱歉，让您久等了。”

　　 又解释道：“我这方剂虽不能药到病除，彻底根治大姐姐的病状，但养护元气，稳定心神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镜流却没接过她手里的药包。

　　 平静道：“不必了，就算龙女大人医术通神，对长生种的宿命怕也是无可奈何吧？”

　　 “长生种的宿命？魔阴身嘛？”白露一愣。

　　 又咬着嘴唇道：“可我瞧你不像患了魔阴的样子呀！”

　　 “最近罗浮遭了大灾，我为不少初堕魔阴的患者看过诊，那些人不是语无伦次、神智失常，就是躯壳变异、体生藤蔓...”

　　 她扬起脑袋打量完镜流全身。

　　 皱着小眉毛道：“我看你身上也没长出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嘛！”

　　 镜流耐心解释：“龙女大人有所不知，我本该堕入魔阴，但做了一笔交易，侥幸苟延残命。”

　　 “虽然眼下尚有思考的余力，但我很清楚，自身心识已到达极限。”

　　 “原来如此...”白露似懂非懂。

　　 镜流沉默片刻，再次开口：“话虽如此，但我还有许多未完成的夙愿，以及尚未清偿的仇怨。”

　　 “看来你很明白自己的症结所在呀，”白露一脸认真，“心病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医经上说‘熄心则安身’。”

　　 “要是你能忘掉过去的事，这病也还有挽回的余地。”她补充道。

　　 镜流淡淡一笑。

　　 透过黑纱，低头注视着只到自己腰间的小白露，轻声道：“忘掉过去吗？真遗憾...”

　　 “在自身的所有情绪中，‘仇恨’最为强烈，我选择了它，握紧了它，并用它来维持我的存在。”

　　 “如今的我，能握住的就只剩手中剑与往日恨了。”

　　 “如果连这些都放弃的话，恐怕我...将彻底堕入虚无。”

　　 正如镜流所说。

　　 现在的她除了剑，就只剩“遗恨”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总对丹恒“阴阳怪气”。

　　 “恨”是支撑她存在的东西。

　　 她恨丹枫鲁莽行事，恨应星狂妄自大，恨丰饶民觊觎罗浮建木，恨【丰饶】药师荼毒寰宇生灵。

　　 要是放下这些“遗恨”，她无法重获新生，无法抵达罗浮，更无法制定出斩杀【丰饶】的疯狂计划。

　　 但凡放弃这些，她下一秒便将深堕魔阴，彻底陷入永恒的虚无...

　　 白露有点懵。

　　 她实在没搞明白，忘掉过去怎么就和堕入虚无扯上关系了？

　　 这个大姐姐究竟和谁做的“交易”？

　　 见她满脸茫然，镜流索性不再解释。

　　 转移话题道：“谢谢你的建言，龙女大人。”

　　 “能见你一面，对我而言便胜过药石百倍了。”

　　 “说起来，不知最近几日是否有个浑身缠着绷带的人来找龙女大人看诊？”

　　 “缠着绷带？”白露根据她的描述回忆片刻，却无奈道，“这么宽泛的特征，我可说不上来...”

　　 “仙舟上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伤患来丹鼎司看诊，建木灾变后，受伤的人更是多了不少呢！”

　　 镜流闻言又详细描述：“我要问的那人，身形高瘦，面色阴沉，猩红的瞳孔像谁欠他钱似得，一柄残破的剑从不离身，不知龙女大人可有印象？”

　　 不等白露回应。

　　 一旁丹恒先起了反应...

　　 镜流口中之人...不就是一直追着他砍，还将他捅到变身的刃吗？！

　　 *仙舟粗口*！

　　 “这样的人啊...今天就有一个呢！”

　　 在镜流的提醒下，白露瞬间回忆起来。

　　 赶忙道：“那人定是受了剑伤，身上的血气一嗅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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