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什么东西传播最快?
答案是八卦。
赵鲤体貌特征实在明显,常见她出案子。
不少人早在她骑着小马看热闹时,便已将她认出。
怀揣着点好奇,默默注视着。
距离近的听得一耳朵,顿时一激灵。
有人叫他们公主殿下娘!
这些人心思浮动,全都放慢了脚步。
赵鲤环视一圈,便见满街闲人都用慢放了三倍的速度在行走,看似不在意其实一双双大耳朵支棱着。
她心中不由叹口气——若不好生回应,沈大人近段时日的舆论操控便白干了。
赵鲤轻咳一声走近“不是让你你一个人不要上街吗,跑丢迷路了怎么办?”
左右人的八卦雷达纷纷提取要素——这么大个人还怕走丢,这个壮汉莫不是有疾?
正想着,又听赵鲤对那被提溜脖领的老头道:“这是一桩案子中的受害人,有点……傻,到处认娘,您别跟他计较。”
赵鲤本欲作亲善模样,不料被郁垒提溜着脖领的老头兀自捂脸,身体抖如筛糠。
他陀螺似地转来转去,含糊道:“您,客气了……我没事,真没事。”
反倒是郁垒,他委屈指着老头道:“他在那说您坏话。”
赵鲤瞧见郁垒手指的方向,发现是街边摆着的一小书案一马扎。
是个‘讲古’的摊儿,这种摊子类似于说书书社,但是流动的,常在饭后人多处开讲。
因家什可以提溜起来就走,不似有固定书社茶舍的说书人拘束讲法度。
这种讲古的,一般为了噱头会编造些耸人听闻的玩意,并多黄色暴力。
看见这摊,又看这老头捂脸瑟瑟发抖的模样,赵鲤脸上和善的笑容都僵了一瞬。
他爷爷的,这老头莫不是编排她什么了?
见赵鲤神情变化,被郁垒提溜在手里的讲古老头如丧考妣。
若非脖领子还被拽着,当场就要给赵鲤表演表演什么叫一秒磕九个。
左右都是围观者,赵鲤维持着假笑,自不可能当场发作:“没事,没事。”
她对这讲古的老头道:“那边有个茶庐,正好一起去喝茶压压惊。”
“郁垒,带着这位老先生一起过来。”赵鲤对郁垒使了个眼色,末了还叮嘱道,“别那么粗暴。”
就这般,她将两人带到方才所指的茶舍。
一进雅间,赵鲤脸一沉,再无和气翘着二郎腿往凳上一座:“说什么呢?再说给我听听!”
被提溜进来的老头,心里花了三秒向家人告别,他本欲老实交代,奈何实在是怕,哆嗦着实在张不开嘴。
郁垒第一次进茶馆,好奇得四处看,抽空道:“他说娘跟个叫指挥使的人不干不净。”
赵鲤微一愣怔后,视线游移了一下。
似乎……也没说错。
她面色稍缓:“细说说!”
地上讲古的老头这会缓过了气,本着早交代早死原则,说起了他自编的故事。
大抵……是些赵鲤和沈权臣的风花雪月,你追我逃,极限拉扯。
当然他悄然隐去了一些下三烂的段子,否则当着正主说出来,明日他全家酆都城相会。
尽量只死他一个吧,说古的老头嘴皮子利索讲完。
一抬头发现赵鲤面前桌板上一大堆瓜子壳。
老头思维发散了一下。
公主殿下倒有一张比鹦哥还灵便的嘴。
“没了?”头一次听自己同人文的赵鲤意犹未尽。
地上那跪着的老头儿答:“没了。”
在旁吃点心的郁垒愤愤道:“他硬说您没我这个儿子。”
赵鲤一拍手里碎屑:“人家也没说错。”
她并不因郁垒是被她扇傻的就惯着他。
“擦擦嘴角,多大个人了吃得一嘴都是。”
一句话说得郁垒委屈垂下头去。
说完了郁垒,赵鲤脸一变,换个和善面孔,让地上的老头起来:“老先生何故害怕?请起吧。”
见她真的一点不在意自己被编排,讲古的老头长出一口气,哆哆嗦落座。
便听赵鲤以一种‘人民吃了吗’的官腔道:“讲古是老祖宗传下的技艺,应该抛弃下流暴力的不雅串口,鼓励传承鼓励创新。”
“来,我有些创新的方向,可以指点指点你。”
赵鲤冲老头招手,正要指点一二。
突然,听得窗外一声爆喝:“郁垒!”
喊人的人嗓门极大,声音中夹杂着不容忽视的焦急。
郁垒手一哆嗦,揉烂了半块绿豆糕:“神荼大哥。”
他这才记起,神荼叫他好生跟着不要乱走。
忙探头出去,便见神荼正在街上无头苍蝇似的找人。
听得远处郁垒回应的声音,被卢照带到大城市见世面的神荼暴怒抬头。
见郁垒在一间茶舍里,远远对着他一顿骂:“你跑那去干什么?”
这盛京实在繁华,郁垒神荼两个在桃源境被骗了一辈子的土包子第一次进城。
便是看见路上小孩吃的麦芽糖,都惊异于大景的奢侈。
桃源境宋家可不会教打手去念书,他两个都是地道的文盲,在这偌大盛京城招牌幌子都靠看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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