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拐子骨,就是啃光的猪脚关节。
除去筋膜,洗净油腻,剩下白生生的骨头。
摩挲光滑的猪拐子骨,呈现石制光泽。
各面都可以立起来,只是某些面因拐子骨的形状很不平整,立起有难度。
旧时女孩子大多都有这样一个传下来的玩具。
配合一粒小石子,丢起小石子的瞬间,要手快立起猪拐骨,然后接住石子。
猪拐骨越窄的面,立起难度越大。
赵鲤在一众孩童越来越亮的注视下,炫技一般用猪拐子骨和石弹,赢光了孩子们的零嘴和珍藏小宝藏。
玄泽来时,她已经掏光了这些小孩的小口袋,准备收手。
玄泽在她耳边耳语两句,初时听见死后化作姑获鸟的孕妇找到,她并不多稀奇。
已经提供了那么多线索还寻不到,玄泽还是回山门清修吧。
待听见与她身世有关,赵鲤一懵。
她的身世?
不就是当年被错换又找回来?
蹲着的赵鲤,眼中有些思索。
十六年前,赵淮还是不是侍郎这般显赫的官,林着不是现在林阁老。
但当时的林着已是户部尚书。
林娇娘作为林着的女儿,为什么临产了还要出门去。
最后……
赵鲤恍然记起一事,林娇娘就是去林山寺上香时,因突降暴雨困在山寺脚下驿站生孩子!
然后方有错换一事。
细细思来,其间似乎错漏百出。
林娇娘闲出屁了,快临产去爬山烧香?
且她身边仆妇都在,产婆真的有机会疏漏错换吗?
赵鲤依旧蹲在地上,忍不住托腮思索起来。
赵瑶光千娇百宠的,赵家人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
在这个没有DNA检测的时代,这桩错换是怎么揭露出来的?
赵鲤越琢磨越有些不对。
来时忙于奔命,后来她也没去想过这事。
赵鲤微挑眉看了一眼玄泽,今日不是安排这小子去查事,只怕她也不会注意。
赵鲤撑着膝盖站起来,却突然想到一件事。
何方夫妇来巡夜司班房报案时曾说过,林山寺干啥都不行,唯独求子灵验。
古时寺庙求子那档子事,细说脏得要死。
实在生子无望的妇人,去庙里拜上几日佛,便有可能怀上。
倒也不是送子菩萨特别关照,而是寺中大和尚……身体强壮。
想到此时,一个闪电般的念头窜入赵鲤脑海。
莫不是林娇娘也去庙里求过子,临产前去看一眼她的亲和尚爹吧?
然后怕‘赵鲤’不像赵淮露馅,就在雨夜将孩子换了?
虽然赵瑶光这外人,也不可能像。
赵鲤心里厌恶林娇娘,硬是将人朝着最坏最恶劣的方向想。
忍不住爆出一声粗口:“卧槽?”
蹲在她身边,还等着跟她继续玩的小孩们,有机灵的也有样学样跟着说了一声卧槽。
被这几声稚嫩的卧槽唤回神志,赵鲤曲手给跟着骂的两个小屁孩一人一个脑瓜崩。
八卦之火燃烧,赵鲤再按捺不住,对玄泽道:“走,进去说。”
言罢,大方将她赢的东西又分给这些孩子。
她几乎是用跑的,跑回了屋里。
布下防窥听的香灰圈,赵鲤迫不及待问道:“你查出来什么了?”
沈小花和沈白,默默从梁上探头。
玄泽哪知一句话赵鲤能想一箩筐,一板一眼禀报道:“我寻访到距离林山寺脚下最近的一个村子。”
“五月时,在那村中曾有产妇惨死。”
“产妇胎位不正,但产婆硬要讨要银钱三两才肯接生。”
“产妇家贫实在拿不出,最后女人生生疼死在床上,一尸两命。”
“死时,那产婆还在一旁嗑瓜子。”
“产婆接生讨要银钱,除了道德有缺,便是报官也无法追责。”
说到这里时,玄泽的话语中满是愤恨。
“七月时,那产妇的坟茔从内向外掘出了一个大洞,里面尸身不翼而飞。”
“曾有目击者,见墓中飞出巨大怪鸟,我去探查过,可确定就是窃子的姑获鸟。”
赵鲤点点头,问她更感兴趣的一件事:“你说牵扯出一桩事,与我身份有关是怎么回事?”
玄泽犹豫了一下道:“还是因那产婆。”
“原本林山寺下,原本有一个口碑极好,乐善好施的老妇米婆,一辈子吃斋念佛替人接生。”
“接生从来只需三十文,多了不取。”
“也是因为习惯了米婆的仁善,惨死那家产妇才没多备银钱。”
“但是……米婆死了。”
玄泽虽眼上蒙着黑布,还是能看出他小心翼翼的神态:“去岁八月,米婆突然去官府自首。”
“揭破了一桩十六年前的女婴错换案。”
“当夜,米婆在县衙大牢投缳自尽。”
玄泽说完,便将嘴巴紧紧闭上。
梁上听八卦的两个脑袋,越发往前凑。
赵鲤忍不住挠了一下头。
此事越说越怪了!
赵鲤顿了顿,并没有立刻更衣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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