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百年之前,这桂香四溢的巷中发生的事情。
失去了头领,米贼乌合之众一哄而散。
老鼠咬破了麻布袋钻出,不知去了何方。
染满鲜血的残骨,在树下放了许久,被老鼠拖得零零碎碎。
等到成阳城中米贼尽数伏诛,人们才在桂树下,寻到了半具残骸。
时人感念其忠贞,便收敛半具尸骸,葬在象征高洁的桂树之下。
也因这此举,周氏女得以在族谱上记下一笔。
这也使得百年之后的周琦,可以坐在院中,叙述当年往事。
这往事实在惨烈。
沈晏微微皱紧眉头。
赵鲤却是陷入深思。
周琦继续道:“就是因为先祖畏鼠,因而老鼠嫁女日期将近,只得托梦于我。”
方才说起先祖故事时,周琦眼眶中还含着泪水。
现在提及鼠字,他又脸色一白,显然真的十分害怕这种东西。
他回想自己方才丢人行径,脸红道:“二位见笑了,我幼时在族谱中看见先祖事迹后,就一直害怕老鼠。”
他动了动身子,好似说出那两个字,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赵鲤表示理解,这种在下水道里,眼睛里闪烁着邪恶光芒的小东西,是很多人的恐惧之源。
见她体谅,周琦长长松了口气:“姑娘真是好人。”
“我身为男儿,自小畏鼠,从小便受人鄙薄。”
“两年前,我曾得梦兆,来此处卖祈福牌,也不被人理解。”
“难得二位竟愿意信我。”
周琦说完,躬身拜下。
听见他得了梦兆,赵鲤微微惊讶。
人生为万物之灵,都具有灵性感应。
只是感应分强弱,有些人便是梦中机缘得见未来,醒来却是一忘皆空。
能记住梦中之兆的,百中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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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这一点,赵鲤再看周琦,瞬间顺眼许多。
沈晏侧身,避开了周琦的礼,询问道:“方才阁下曾说,桂树之下有老鼠啃咬,便是嫁女的那一只吗?”
“正是。”
周琦点头叹息道:“那硕鼠来到桂花巷,匍匐桂树之下,窃取香火。”
“偏生桂树奈何不得。”
周琦看着自己的手,丧气道:“我也无力阻止。”
他咬着头,再次诚恳说道:“二位信我,快些离开!”
“我不知老鼠嫁女,究竟是何嫁法,但梦中我曾看见无数片段。”
周琦露出欲作呕之色:“夜晚整个桂花巷,罩在血色之中,到处都爬满了老鼠。”
“桂树的树根,有一巨大的空洞。”
“竟是整个桂花巷,底下都被掏空了。”
他还想说些,一直用掌心之眼保持着警戒的沈晏,突然发作。
还提在左手的柴刀,甩手飞进一旁的杂物堆。
只听吱吱数声惊叫。
柴刀扎在柔软的泥地上,将一只老鼠钉在地面。
这老鼠发出吱吱的尖锐叫声,口鼻全是血,眼见不能活。
另一只毛发脏乱的红眼黑耗子,窜出杂物堆。
它并不像其他的鼠类,畏惧人类。
一边吱吱的叫,一边朝着赵鲤等人冲来。
沈晏又要上前,却被周琦狠狠的拽住袖子。
周琦的惊叫响彻院子:“老鼠啊!”
人惊吓过度之时,往往不能用常理揣度。
他不顾沈晏抗拒,整个人缩到了沈晏身后瑟瑟发抖。
沈晏被他扯住袖子,面露嫌弃,急忙甩开。
那老鼠却已经冲到近前。
沈晏忍不住皱眉,抬脚欲踢。
这时却听咻的一声,一粒碎石飞出。
正撞上黑鼠的脑袋。
在巨大力量的冲击下,还悍不畏死的老鼠横飞出去。
脑袋瘪塌下去,一只眼珠爆出眼眶之外。
赵鲤在旁边拍了拍手。
老鼠已经解决。
周琦还缩在沈晏背后,闭着眼睛扯嗓子尖叫。
赵鲤看不下去,将他扯出来:“好啦!已经死了。”
不料周琦根本不听人言。
自顾自的尖叫。
眼看他满脸涨得紫绀,快要昏厥,赵鲤急忙抬手。
先是在他心口一拍。
随后控制着力道给了他一嘴巴。
正好印在完整那半边脸上。
一左一右,除了手印大小不一样,倒是颇为对称。
周琦又被抽了一耳光,这才从惊惧中清醒。
他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
赵鲤看向沈晏:“沈大人,这些玩意?”
沈晏抚平被周琦拉乱的衣摆,微微挑眉道:“这些畜生竟在布控。”
沈晏和赵鲤的眼睛,同时落在地上死耗子上。
赵鲤顿时神情一肃:“我们恐怕有麻烦了。”
“劳烦沈大人先行回去。”
沈晏在遇诡事时,一贯以赵鲤为主。
听赵鲤吩咐,自然的点头唔了一声:“我自会调动人手,包围桂花巷,时刻做好撤离百姓的准备。”
赵鲤接道:“还请沈大人遣人去源宁,急招鲁建兴、田齐、宫战、郑连。”
“机会难得,叫他们多涨点见识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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