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雨阻路,郑连快马加鞭朝着雍水县赶。
也不由得他不急。
官道上,两侧苍茫的林子少有同路人。
一想到自己怀里揣着一位可以自由进出的大爷。
郑连就浑身发毛。
马屁股都抽肿了朝着雍水县疾驰。
他一直留意地面。
果然,走了一段距离,被大雨冲刷浸透的烂泥官道,突然一下变干。
以一条线为界,一边是湿软的泥,一边是干掉的黄土道。
这个发现,证实了店伙计的八卦。
郑连一边奔马,心中思绪千回百转。
越想越觉得两侧幽森的林子静得可怕。
这样快马加鞭的赶路,郑连很快到了雍水县地界。
他正欲掏出怀中无常簿看梁生家住哪,好去问路。
不意,却看见一个白影立在岔路口,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行吧!
有人给指路还挑剔什么呢?
郑连抹了一下惊出来的冷汗,乖乖的顺着白影指示的方向而去。
接下来,每到岔路口,都会有白影指路。
除了惊吓这一点,很是省了郑连的事。
随着他向前走,前边也越来越热闹。
雍水县是个十分比较繁华的地方。
县城之中,满是交错的河流。
倒不负水乡之名。
郑连牵马进城,时已经将近黄昏。
城门士兵哪敢拦他,随意检查之后就放行。
郑连一边走,一边啃着两个揣在怀里的干饼子。
一路催命鬼急着回家,郑连连个喘气歇脚的机会都没有。
两条大腿愣是磨出了茧子。
现在才有机会吃口东西垫垫肚。
路过市肆时,嗅到炸虾饼的味道。
他正想走远点。
便见某个白影,又立在了柱子边,指示了一个方向。
那方向,却正是市肆之中。
郑连牵着马进去。
这处市肆卖的是杂货,不比盛京有规矩,街边都是占道经营的小摊贩。
郑连顺着白影指示的方向走去。
进了一条小巷。
倒也不必再问路,远远的就看见那道白影穿透门扉,进了一家青砖小院。
郑连走过去,便是一愣。
这家门脸十分怪异,大门漆成了酱红色。
在门头贴着白底黑字的对联,看着就十分晦气。
最重要的是,门上不知刷了什么玩意,像是血,腥臭得很。
郑连定了定神,上前敲门。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门上刷的玩意,还有些粘手。
他敲了很久的门,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翻墙头去看,又怕惹毛梁生时。
院里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打开。
露出一个面容憔悴的老妇人。
老妇人面上原本挂着十分不满的表情。
但看见郑连身上鱼服,原本要发作的语言统统咽回肚子,化作惊恐。
她那么久才来开门,郑连也有些火。
但,他不敢发。
两人都哽了一下,选择礼貌待人。
“这、这位官爷,您找谁?”
郑连也态度极好的道:“不知这里可是梁钰的家?”
梁钰,正是梁书生的大名。
听他这样问,老妇人眼中先是狂喜。
而后猛然想到,眼前这人穿的官服是什么。
靖宁卫上门,能有什么好事?
老妇人的狂喜,化为满满的担忧:“不知,不知……官爷……”
她话再也说不下去。
因为她看见了郑连解开包袱皮,露出的骨灰坛子。
一股绝望拢上心头。
她的儿子说是去盛京就给家来信。
可家中一直没有收到信。
她总是梦见儿子泡在冰凉凉的水里。
现在,那些不好的预兆全部成真。
妇人啊了一声,若不是及时扶住门板,便险些后仰过去。
郑连急忙一手端着骨灰坛,一手拉住她。
家里有人听见这里的动作,绕过立在院子影壁,走了出来。
来者是一个下颌两缕胡须的男人,约莫三十岁.
他垂头走出一边道:“娘,快进去吧,问米要开始了。”
他抬头,看见郑连就是一愣。
郑连也被他的话弄得一愣,问米?
如果他没听错,问米应该是一种巫祝卜筮仪式?
通过某些灵感较强的人,以米这百家食用的东西为媒介,沟通阴阳。
请灵附体?
郑连顿时脸一沉。
梁生已经那副模样,若是问米请上身,说不得生出乱子。
都送到门前还节外生枝的话,实在太倒霉了。
郑连不再顾忌,松开了手里扶着的老妇,皱眉问道:“什么问米?”
“朝廷严禁私自巫蛊卜筮,尔等全家活腻了?”
方才才清醒过来的老妇人,听他此话,眼睛一翻又要晕倒。
那出来的青年男子也是面色一变,哆哆嗦嗦的往下跪。
“小人弟弟没了音信,家母常做噩梦这才出此下策。”
郑连还欲吓两句,让他们赶紧停止。
就见一个白影立在影壁边,阴森森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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