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皇城再演狂奔大戏。
黑暗中一前一后两个影子,以非人速度朝着皇帝所在大高玄殿狂奔。
赵鲤不知道着死道士所说,带皇后去找皇帝,是真求庇护还是有别的想法。
她紧跟在后,奈何两条腿跑不过四肢狂奔的怪道士。
幸而那道士背着皇后,速度慢了一些。
赵鲤远远吊在后面。
先她还扛着那柄用得极顺手的金瓜锤,后见追不上,只得丢弃在路边。
其间数次险些追丢,幸而有皇后相助。
断臂的皇后在寒风中的惨叫哭泣,就是赵鲤最佳的引路道标。
她追着哭声和血腥味而去。
来时蚕虫沿途将宫墙宫门撞毁,本弯弯绕绕的皇宫硬生被犁出了一条直溜的虫道。
相比起不太认路的赵鲤,潜伏于宫廷之中的怪道士熟门熟路。
很快,便跑到了到了大高玄殿永宗左门前。
此处大门洞开,空无一人,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寒雾之中。
背着皇后的怪道士,见这寒雾犹豫了一瞬。
奔逃这么一会,怪道士须发皆白,发皱的皮肤上浮起大片尸斑。
身上已经散发出夏日停了三天的死人臭。
这臭味混合着花香,被他背在背上的皇后探着脖子贪婪嗅吸着。
断臂之痛寻常人难忍,皇后中途发现这怪道士身上的臭味,可缓解她的疼痛。
将脸贴在这道士后颈蹭,双颊绯红,神情迷乱。
怪道士毫无所觉,他的身体已经再没有知觉。
就这般背着皇后,冲进了弥漫大高玄殿的寒雾之中。
“皇后娘娘,陛下在何处?沈之行在何处?”
怪道士气喘着询问。
皇后埋首在他乱发之中,双眼空洞恍惚。
习惯性抬起光秃秃的断臂,朝着一处一指:“陛下。”
道士越发气喘,能明显的感觉到生命力如水般流失。
他急朝着皇后指示的方向而去。
皇帝受伤后,移到了一间小偏殿中。
沈之行担心他的安危,身边内侍全都调集了过去。
大高玄殿别处空荡荡,但这里三步便立着一个人。
沈之行那处变故突生时,这偏殿之中诸人都有感应。
毕竟那处悲泣哭声在夜间实在无法忽视。
派人去瞧,但出去的无论侍卫还是内侍,都一去不回迷失在路上。
后整个大高玄殿中,莫名寒雾弥漫。
各人只得紧闭门扉,守在隆庆帝床榻周围。
黄色绣龙帐子放下,太医跪在帐外。
这倒霉太医一直没能回家,写了遗书贴身藏着,交代了后事和对子女的安排。
今日多方联合治疗下,隆庆帝稍好转,早晨睁了一下眼睛还说了两句话。
太医狂喜撕了遗书,正想迎接泼天富贵。
不料夜里变故突生。
整个皇城先是诡哭,后是不明之物的嚎叫和隆隆冲撞之声。
最后寒雾散开,太医亲耳听见空无一人的窗边有铁链滑动之声。
他觉得自己大概可能或许,遗书撕早了。
现哭丧着脸,撕了衣裳下摆咬手指头写血书。
他正写着,榻上隆庆帝咳嗽两声,唤道:“沈大伴,我口渴。”
太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注意。
隆庆帝没听见沈之行应,也没喝到水,张开眼睛又喊道:“有人吗?朕要喝水。”
左右惊慌的宫人相互看看,朝着床榻拥来:“陛下醒了!”
有那乖觉的立刻去倒了盏温水来。
太医将写了一半的血书团进怀中,忙上前号脉。
隆庆帝头上裹着一圈圈白绷带,喝了水砸砸嘴。
见左右宫人个个涕泪交加,他皮道:“这会太医院长进了,药一点不苦,倒像是什么果子,嘴里回甜回甜的。”
宫人太监谁也不敢给隆庆帝说他吃过什么。
可不是什么甜果子吗?
在药杵下一杵一叫唤呢!
这些宫人和太医反应实在无聊,精神还不错的隆庆帝摸了摸额头道:“沈大伴呢?”
换做往常,皇帝一问立刻就有人去寻沈之行。
但今日谁也不敢迈动步伐。
外面那个鬼样,谁去谁倒霉。
隆庆帝犹自不解时,突然听见一阵啪嗒啪嗒跑动声。
他见宫人和太医齐齐一抖,正要询问。
门被一阵巨力撞开。
屋中靖宁卫早已警戒在门边,门洞开一瞬,众人视线集中过去。
看见一个四肢趴伏的白毛怪物,驮着一个人进来。
有那快手的,举刀就要砍。
却被眼尖的拦住:“背上那是皇后娘娘!”
皇后现在没个人样,但身上袍服特征尤在。
众靖宁卫投鼠忌器迟疑的一瞬,驮着皇后的怪道士已前冲进屋。
屋中大乱只听阵阵护驾的呼喊。
他对靖宁卫极为敌视,见鱼服如见仇敌,双手一挥推开数人。
急扑向隆庆帝。
众靖宁卫醒神此时不是顾忌皇后的时候。
再想举刀将怪物连着皇后一起砍时,怪道士已合身扑到了隆庆帝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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